蛮人来打秋草,幽州城外的百姓,向内收拢,这样的情况他们每年都要经历几次,收拾了一下家私,在城里有亲友的话,就投亲靠友,没有亲友的,就去挖好的地窖中躲避。
这些百姓也没甚家私,不过是两身衣裳,还有一些粮食,其余的东西可以不带,但粮食一定要带走,不能留给那些蛮人。
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百姓,幽州城内就显得有些拥堵,为了维持治安,衙门就抽调壮丁去挖战壕,将这些容易闹事的青壮抽调走后,其余的老弱妇孺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因着战事,城内的粮价持续性上涨,孟妈妈看着账本子叹气,对小菊与小梅道:“咱们家在幽州没甚田地,因此粮仓里的粮食有限,只能买高价粮吃,粮食价格一涨,花销就上去了,底下的人,都只能吃豆饭了。”
姐妹两人听着这抱怨,没有轻易出声,她们两人虽然帮着孟妈妈管事,但一般都是听孟妈妈的话做事,拿主意的还是孟妈妈。
见孟妈妈愁闷,小菊才开口道:“底下人吃豆饭,也不过是一时之事,外边打着战,幽州封城,离得近的城池里边的商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幽州,粮食紧张也是正常,底下人也能理解。有那糊涂的会因此闹事的话,就按规处置,不过在战事结束后,倒是可以给忠心做实事的人一些赏赐,想来底下人也不会因此怨怼了。”
孟妈妈听了这话,点点头,便叫管事的婆子们来,这样吩咐了下去。
一手大棒,一手甜枣,甜枣有限,大棒管够,人都是聪明的,都去争抢那甜枣,因此守军府倒是稳当,不曾出什么乱子。
李二郎日日早出晚归,不是去衙门那边,与幽州牧等人商议如何抵御蛮人,就是去军营那边,训练兵丁。
吴二郎带着一百骑兵,在幽州谋了个缺,因着他出身世家,幽州牧就直接任命他为先锋令,位比千户。
千户听起来也不过正五品,但是这也是很多战士能够到的顶了,但对于吴二郎这个世家子来说,这只是他的起点。
李四郎按编制,在李二郎麾下,做了个左中卫。
幽州苦寒,又守着边防,幽州牧史克用既是幽州牧,同时也是幽州司马,兼任幽州军统帅,在幽州他就是一言堂,李二郎有意跟对方拉近关系。
史克用也想获得并州那边的世家支持,因此两人面上倒是十分亲近,在商议军情的时候,李二郎一个守军,在史克用的示意下,也能一展心中抱负。
“蛮人这次来犯,咱们定然要叫蛮人有来无回,彻底将他们打垮,今年秋收后,他们才不敢再打秋草。”李二郎站在厅上,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主张这一次将蛮族打痛,这样秋收后才能消停些。
李二郎的话音刚落,另一位武将站起来反驳道:“李大人这话,倒是无理。那些蛮人,打不痛,他们今年遭了灾,正是士气高涨拼命一搏的时候,咱们跟他们硬碰硬,只怕会损失不少的兵丁,还是固守城池,消耗蛮人士气才是上选。”
此刻,议事厅里的人分为两派,一派如李二郎这般主张主动出击,集结兵丁攻打蛮族,另一派主张固守城池,消耗蛮族的士气与粮草,等时机成熟了再打。
两方各有各的道理,各自据理力争,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打,不过是打的方式不同罢了。
众人争论个不休,没个结论,便看向坐在上首的史克用,等待他这个主帅做下决定。
史克用没有立即说话,沉吟片刻,看向下首做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向其问道:“王先生如何看?”
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人,拱手回道:“麾下容禀,在某看来,诸位将军所言,各有道理。”他这话一出,底下人没吱声,知晓他底下还有话没说。
“根据前方的探子来报,蛮族大王鲜于深病重,他的几个儿子不大安分,这一次,只怕这些蛮族王子,要拿咱们立威收拢人心。”王先生没有多言,只平铺直叙,将蛮人来袭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蝗灾只是其次,不过是个借口,几位王子立威收拢人心才是根本原因。
既然对方是想立威,就别再想着损耗对方士气了,因为对方会跟幽州耗到底,反倒是幽州耗不住,毕竟城内这么多人,每日里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幽州城内供不起这么多人。
王先生几句话,就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那些喊着固守城池的将领,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打仗离不开粮草,幽州,缺粮!
史克用起身,抚着胡须踱步,底下的将领们也小声的讨论着,没有了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开始商议起这战该如何打,才能速战速决,保留幽州底蕴。
就在幽州这边商议如何抵御蛮族的时候,蛮族的三位王子,也跟各自的部族商议,如何袭击幽州,同时还要保留自己的战力,不然,即使自己打赢了,也只会被其余的兄弟吞没。
他们可不讲究什么兄友弟恭,虽然是兄弟,但没甚情分,他们自出生起,就是对手,现如今大王病重,还没立下继承人,他们都不想自己外出征战的时候,兄弟在家里捡了便宜。
大王子鲜于通大马金刀坐在狼皮铺成的王座上,看向底下的将领:“这仗,如何打?怎么打?”
底下的将领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怎么打,都是大王子指哪,他们打哪。
鲜于通见此,有些头疼,他抬头看看帐顶:今年一定要从幽州抢一个谋士!
低下头,下面的将领都瞪着眼,等自己的命令,鲜于通头更疼了。
“这次出征,鲜于明、鲜于达两人,不得不防,斛谷你带着族人,留守王庭,留意着,别叫鲜于明他们拣了便宜。”鲜于通想了想,还是将妻弟斛谷氏留了下来。
妻弟虽然不聪明,但没关系,他有个聪明的姐姐,只需要听从大妃的话,固守王庭就好。
鲜于通在这里就是一言堂,他留下了斛谷一族,旁人也不敢言语,但还是有几人不忿,其中最沉不住气的人道:“王子,留下斛谷,咱们也没有怨言,但是这一次出征,斛谷一族还是得抽调兵丁才是。”首领可以留下,但是人得出,不可能他们这些族人在前线厮杀,斛谷一族在那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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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小课堂:“麾”指古代指挥军队的旗子,“麾下”是指将帅的部下,后来发展为对将帅的敬称。《酉阳杂俎》记载:自秦汉以来,将军言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