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手中的扇子在空中优雅地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啪”的一声被他迅速合拢。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目光落在身侧的魏无羡身上,轻声说道:“我所求的不过是现世安稳罢了。”
魏无羡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聂怀桑紧接着又说道:“魏兄,于我而言,你是我最为珍视的挚友,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尽管聂怀桑并未明言,但魏无羡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他自然明白聂怀桑所做之事定然不会对自己以及自己所看重的人造成任何影响。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
魏无羡稍稍定了定神,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揽住身侧的蓝忘机,转头看向聂怀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番话,难道就不怕我家蓝湛会吃醋吗?”
蓝忘机听到这话,无奈地看了魏无羡一眼,心中暗自嘀咕:我又岂是那般容易吃醋之人?不过是看着聂怀桑有些不太顺眼罢了。然而,当他听到魏无羡说出“我家蓝湛”这四个字时,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涟漪。罢了罢了,看在魏婴的面子上,今日便暂且对聂怀桑宽容一些吧。
聂怀桑摇着扇子笑了起来,笑的明媚张扬,率真洒脱,就像是当年还在云深不知处求学的小少年一般不谙世事,“你们道侣俩儿,就欺负我这个没道侣的。”
“那就找一个道侣啊,省得说我和蓝湛欺负你。”魏无羡挑挑眉毛,接着说道:“只是可惜你寻不着像我家蓝湛这般体贴的人。”说完之后还捧着蓝忘机的脸轻啄了一下越发,让聂怀桑觉得没眼看,欺负人。
“是是是,知道你们两个关系最好了,请魏先生大发慈悲,饶过小的吧。”聂怀桑欠身唱了个喏。
有蓝忘机在身侧,他也不敢太过于和魏无羡插。科打浑只好催促着人带他去看桃花。
天地良心,从小他便对。蓝忘机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大哥每次从云深回去都会拿他和蓝忘机做对比,当初年少,也曾对大哥暗生怨怼,如今到了自己的这个年纪,早就已经看开了大哥当初是实在看自己不成器,想要拿这个世家楷模来激励自己,结果没想到激励不成,到起了反作用,让自己越发叛逆。
所幸后来自己逐渐想通了,既然大哥喜欢数落自己,那就由他去吧。反正大哥最疼爱的人就是自己,绝对不可能把蓝忘机接到不净世来养。这样一来,自己依然是不净世的小公子,就算被大哥不痛不痒地说上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回到屋里,看看画板上的画作,再欣赏几幅名画,心情自然就会好起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后来,大哥竟然强行将自己送到云深不知处去求学。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这位一直被大哥挂在嘴边的模范弟子——蓝忘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位所谓的世家标杆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开心。
这时他才明白,大哥的心愿其实是希望自己能够快乐。既然做这种标杆会让人不开心,那自己又何必把这样的人当作目标呢?倒不如随心所欲地生活,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反正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大哥在上面顶着,自己只需要躲在大哥的庇护下,尽情享受吃喝玩乐的生活,赏花赏画,逍遥自在就好。
再后来,便是一朝塌天之祸,仓皇上位,然后再到现在,世人看自己眼中不再是一问三不知的轻蔑而是敬畏。
到了山顶,视野开阔,他一眼便看到了下方的灼灼芳华,一片旧日胭脂色,观者却非故时人。
聂怀桑的目光落到身旁的两人身上,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自己何苦来,与这二位共赏桃花,那就是纯想看他们虐自己了。
只是他关着二人之间的亲密态度,指尖倒是没忍住,抽动了两下,他依然是风流公子,喜好风雅,观此美景,有些忍不住技痒,主要是这两人脚踏碎红,衣袂翩翩的样子,十分适合入画。
“魏兄,乾坤袋中可有纸墨?”聂怀桑一脸急切地问道,同时迅速地翻动着自己的乾坤袋,希望能找到所需之物。
然而,经过一番翻找,他只找到了一支自己花费百银购得的狼毫笔,除此之外,就剩下了还没有对过账的破账本子,而最适合作画的熟宣纸却是踪迹全无。
聂怀桑不禁有些懊恼,他原本对魏无羡抱有一丝期望,毕竟魏无羡向来不拘小节,身上说不定真会带着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可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聂怀桑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毕竟魏无羡身上带着笔墨纸砚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谁又能保证婚后的魏无羡不会有所改变呢?
而且,他真正想问的人其实是蓝忘机,但由于对蓝忘机心存敬畏,他始终不太敢直接与他交谈,所以才会转而向魏无羡求助。
魏无羡的眼神落在聂怀桑身上,仿佛在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玩意儿?”
聂怀桑见状,心中顿时明了,魏无羡还是那个魏无羡,婚后改变最大的,恐怕还是那位冷若冰霜的含光君吧。
蓝忘机虽不知聂怀桑想做什么,但是见他问寻,毕竟是在云深不知处内。他这个做主人的,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他乾坤袋中倒是常备着纸笔,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出门在外要时常记笔记,积累经验,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笔记让他记了,但是这个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蓝忘机从乾坤袋中取出文房四宝,放在花林中的石桌上,魏无羡喊着聂怀桑:“聂兄你过来蓝湛这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