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怀孕了?”江澜和黄景行异口同声。
水妞也溜着门缝儿跑进来,仰头望着主任,“我要有小妹妹了吗?”
主任摸摸她的小脸蛋,“没错,和你一样招人喜欢!”
江澜还在发愣,好像一时间不敢相信似的,黄景行倒是反应快,他连忙追问既然不是生病,那为什么会腹痛?
医生的意思怀疑是先兆流产,具体的要到妇产科再去看。
这可把黄景行给吓坏了,他连忙去护士值班室那里借来轮椅,把江澜抱上去,和水妞一起急急忙忙地把她送去了妇产科。
“孕酮低,为了稳妥,最好是住院保胎。”
“住!”
“家属要留下来护理,尽量别让她产生太多的活动。”
“护!”
或许是怀孕的喜讯,江澜现在已经觉得没那么疼了。
但她琢磨着,如果自己住院了,黄景行必然要留下来护理,这样就不能去出任务了,真的是天赐良机。
她甚至暗自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知道要为妈妈分忧了。
而黄景行倒没想那么多,他现在把医生的话当圣旨。
在办好了住院手续之后,他又借用医院的电话,先向何司令告了假,随后又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海阳方面。
黄恩国和程念华听后全都高兴得合不拢嘴,还担心黄景行不会照顾人,想要过来帮他照顾江澜。
后来大家商量了一下,认为江澜的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等过年的时候,就辛苦一下公婆和小姑子,全家都到梅江来过个团圆年。
当天晚上,黄景行把水妞送去了周素芹那里。
正巧江渝也在,她们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都高兴得不行,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赶来医院探望了。
江澜的症状不严重,身体又对药物比较敏感,只用了很少的剂量,孕酮值就恢复了,出血的现象也消失了。
但为了能再拖住黄景行几天,江澜愣是串通大夫,又多住了三天院,连元旦都是在病房里过的。
“妈妈!”
出院这天早上,水妞冲进病房就改了口。
江澜和黄景行都愣住了,伸手摸摸她的头,“今天我们家亦珊大小姐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要和小弟弟小妹妹一样,都叫你妈妈。”
“好宝,那妈妈抱一个……”
水妞连忙往后一躲,“医生阿姨说了,在小弟弟小妹妹出生之前,都不能抱了,你要听话。”
江澜很是感动,她招招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水妞乖乖地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左右分别各亲了一下。
这可把病房里的那些孕产妇们全都羡慕坏了。
其实她们不光羡慕这个,更羡慕在她住院期间,黄景行对江澜无微不至地照顾。
还有周素芹,现在江沁和江波都走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她现在更有时间在家琢磨病号饭了,做得色香味俱全不说,营养也非常均衡。
江渝也是,一有时间就往这跑,有时候还带着大姐夫和小浩一起来,都说家里添丁是喜事。
到家以后,江澜以稳妥为借口,又强留了黄景行两天,直到一月五日,这才放他回了军区。
从时间来看,她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黄景行也连续两天晚上都给她打电话问候身体情况。
可是从第三天,也就是一月八号开始,一直到十二号,他都没有和家里联系过。
在以前的日子里,江澜很少主动往军区打电话。
一是家里没啥大事,二是怕战友们笑话他老婆太粘人。
但这次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她总是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满面愁容。
水妞像是明白她的心情。
她也不问江澜,自己主动拿起话筒就拔号码盘。
“阿姨好,我想找我爸爸,黄副营长。”
“小朋友,黄副营长在几天前就出任务了,目前还没回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妈妈不舒服的话,我马上……”
江澜接过话筒,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谢谢同志,我没什么事,挺好的,就是孩子想爸爸了而已。呃,我能问一下,黄景行他去哪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话筒那头的通讯员说了句抱歉,“行动都是保密的,我也不清楚,不过黄副营长走之前交待过,让我们照顾您,所以您如果身体不适或者有什么需求,请尽管讲。”
江澜又客气了几句就挂断了,但那种不好的预感,却每时每刻地都萦绕在她的心头,就连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
接下来,她每隔两天就往军区打一次电话,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黄副营长还没回来。
在第六天的时候,还不等江澜打电话,军需官杨飞就直接来到总医院人事科。
他犹豫了好半天,这才支吾着开了口,“嫂子,黄副营长一行总共六人,目前全部处于失联状态……”
“你说什么?”
江澜只觉得两腿一软,整个人像面条一样,直接顺着走廊的墙壁,就瘫到了地上。
杨飞赶紧喊人,帮忙把她抬进人事科办公室。
“嫂子,你先别着急,执行特殊任务嘛,危险性肯定是有的,而且像这种失联的情况,从前也是有的,你看到最后大家不是都平安地回来了吗?”
“……”
江澜什么也不说,两颗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
她心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黄景行的命运并不会因为她做了什么而轻易地改变。
话虽如此,可是她现在好后悔。
后悔那么多天都拖了,为什么就不能再拖几天,再多拖几天?
看到她不停地流泪,却没有放声大哭,杨飞在心里觉得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更怕她身子撑不住,不停地劝她要往好了想。
“妈妈!~”
直到周素芹带着水妞出现在眼前,江澜才发现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可是她记得杨飞来的时候明明才下午两点半。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中间这三个小时又都发生了什么,她竟像失忆了一样,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看着水妞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睛,江澜把她搂进怀里,极其克制地呜呜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