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大厦写字楼下。
李川坐在花坛边，脚边放着一个纸箱子，叼着烟低着头，一股股的浓烟钻进头发里。
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衣的扣子，把喉结释放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儿。
吐了个烟圈，抬头看向高楼，喃喃自语道：“破公司！裁员也不说和老子提前说一声。”
叮咚，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裁员的补偿款，四万八千元到账，3+1每月工资一万二，正好四万八，后边还跟着一条祝福语：
“感谢李川对公司三年的付出，公司不会忘记，祝前程似锦，好运常伴。”
“我呸！还公司不会忘记，老子无偿加班的时候你们就忘了，不过裁员费倒是给的挺痛快。
算啦！先回去补补觉，休息一个星期，网上找找工作。”
李川把烟头扔进身后花池，失业了今儿就不挤地铁了，叫了一辆网约车，抱起箱子去路口等着。
“嗖！”
一辆银色的网约车停在李川身前，箱子不大，李川索性就放在后座上。
“您好，请报一下手机尾号后四位。”
“5242”
李川关上门，瞅了一眼司机，开网约车的司机和自己年岁差不多。
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瞅了一眼李川，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看您抱着纸箱子，是不是……”
“没错，被裁啦！”
网约车后排还挺宽敞，李川舒服的靠着椅背，瞅着窗外，心里却是翻来覆去的不舒服，被人这么疑问好像有种贼丢人的感觉。
而且莫名其妙的升腾起一种负罪感，就好像小时候逃学去网吧被家里长辈碰见了的感觉。
司机又从后视镜里瞅了一眼李川，从手扣里拿出一包华子，抽出一根丢给李川。
李川接过烟，不好意思的说：“我……我不抽烟。”
司机哈哈大笑：“少来啦，一进车里我就闻到好大的烟味，烟酒不分家，抽吧！谁还没个烦心事，男人就得有个发泄的地方。”
“车里抽烟不影响您吧？”
“没事，烟灰磕在烟灰缸里就行，我备着空气清新剂，可劲抽！”
李川点着烟，压开窗，吐了个大大的烟圈。
“别说，这一口烟吐出来舒服多了。”
司机按了几下喇叭，骂着前边的实习车：“傻叉，开那么好的车不给油儿。”
超了车，马上又恢复愉悦的心情和李川说道：“哥们，不瞒你说，两年前我也在青山大厦当白领呢。
公司爆雷后，我就出来跑网约车了，跑上网约车我才明白，当城市里的牛马还不如当骆驼祥子，起码咱自在，我现在也不少赚，一个月一万多，想跑多跑会儿，不想跑回家睡觉去了。
想骂谁张口就来，她也听不见，我也舒服了，不受气儿。
隔三差五的还有个艳遇，和开盲盒似的，充满了期待，我现在后悔自己出来的晚了。”
李川磕了磕烟灰：“哥们，跑个网约车还有艳遇？”
“那得对机会，我看你长相不错，说话声音也好听，艳遇少不了，我们圈里有个哥们，跑网约车的时候被一个富婆看上了，现在大奔开着，脖子仰的老高了。
还有一个哥们，长的帅，和你不分伯仲，也是开网约车，找了个空姐女朋友，现在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就凭你这颜值，开网约车那就是小伙入宫做杂役。”
“怎么讲？”
“绝啦！”
李川和司机都哈哈大笑：“不带这么比喻的，艳遇不艳遇的都无所谓，不过我倒是挺想尝试一下开网约车，你给我传授点经验，开网约车需要什么？”
司机指点道：“需要什么？需要个车，有个驾驶证，注册个App开呗。
前段时间说是办证什么的，也没见动静呢，你先去买个车，唉，你有车吗？”
“老家有车，都是我爸开，我也有本，都六年的驾龄了。”李川的驾照是上了大学后，他爸就让他考了驾驶证，自己放假回去也总开，带着同学到处乱逛。
“有驾驶证那就缺辆车呗，有了车，明天就能跑起来。”
李川挠了挠头：“跑网约车，你说买辆什么车合适？”
“当然要看你的定位，是服务大众呢还是针对有钱人呢，服务大众，像我这样买个七万到十万的车就行，服务高端有钱人，那就是越豪华的越好啦。
平台给的单价也高，也不愁拉不上客户，咱这城市别的不多就是老板多，周末没事还能接个婚庆，那也是钱。
我最近就想换个豪华车，大老板在车费上面都不计较，有时还会给个小费，小费比车费还多。”
李川好似霜打的茄子：“豪车，买不起！”
“哎呦，你们这些高楼里上班的人啊，就是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了，你可以买个二手车，胆子大的可以买个魂环车，更便宜。”
“魂环车是什么牌子？”
“哈哈哈……魂环车不是牌子，指的是车里车外死过人的车。
这种车都是低价甩卖，捡漏了那就是赚到了。
你年纪轻轻的阳气旺，鬼都害怕。”
李川呵呵一笑：“这世界哪儿有鬼呀，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我爸是转业军人从来不让我们信这玩意。”
“那你还怕啥，直接入手就行，豪车到手开启美好人生。”司机又给李川丢来一根华子。
李川也没客气直接点着：“不知道，魂环车去哪儿买，咱不知道门路呀。”
“等等啊，到红绿灯我给你个名片，我有一哥们叫虎哥，他就是捣腾二手车的，你和他说，你是刚子的朋友，有啥要求和他提，绝对给你找一辆价格合适的车。”
等红灯的时候，这个叫刚子的司机从手扣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李川。
“记得提你是刚子介绍来到，不提我名儿虎哥不认识你，不是熟人价格压不下来。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抽空我给你提一嘴。”
“我叫李川！”
“行，你啥时候想买车了，给我来个电话，你把我电话号码记下，我和虎哥打招呼。
买辆豪车，魂环不魂环的一换车牌，谁能知道啊，不跑网约车，开上晃个小姑娘也有排面，这年头说排面吧。
衣冠震小人知道不，有了豪车，哥们告诉你，明天你也能有富婆看上，也有空姐主动搭讪知道不？”
……
到了自己的公寓，李川下了车，抱着箱子，箱子上是二手车贩子虎哥的名片。
李川嘴里嘟囔着：“魂环车！”脑子里已经全都是自己开着豪车，在街上瞎溜达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