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坐,我要睡觉!麻烦您抬起尊贵的屁股挪一挪,少影响别人休息。”随即,纪清博装作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
扑哧一声,“哈哈哈……”
顷刻间,同隔间里的所有人都大笑起来,连乘警都憋着笑再次表明态度。
“大娘,你要不跟我们走一趟去登记,要不回自己铺上待着。年轻人要脸不好意思轰你,上点儿年纪的也得自己要脸。”
妇人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撅着屁股开始往上爬。
边爬边嚷嚷,“哎呦哎呦,你们在下面接住我,我害怕……”
“切,你怕别人不怕,嫌怕别下来一直在上面待着。”下铺的大爷干脆利落的怼了一句。
这种事火车上常有,他也常见,这算是第一次见年轻人硬刚跋扈老妇的典范。
“喂,小伙子,好样的!出门在外别吃亏,傻子才说“吃亏是福”,你想吃亏永远都有吃不完的亏。”
“放心吧,大爷,我才没那么傻!我这人一向奉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多谢您仗义执言。”
纪清博掏出随行带来的吃食递给大爷,象征性的拿了一小块后,大爷也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
接下来的行程倒是一帆风顺,只是每次妇人爬上爬下时总会指桑骂槐的说些难听话,纪清博充耳不闻。
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东西,对面的大爷手不离书,看得津津有味,每到饭点儿还得纪清博提醒他才会掏出大饼蘸点酱吃几口。
看人这样节俭,纪清博以为大爷生活拮据,每次买饭都自掏腰包买两份,自己吃一份送大爷一份。
刚开始大爷推脱着不接受,若不是纪清博软磨硬泡,一会儿说天热饭容易馊,坏了浪费,一会儿直接了当的威胁,他要不吃就扔了。
这枯燥的行程,大爷也被纪清博投喂了一路,俩人像是忘年旧友一般,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特别当纪清博得知大爷也是从医之后,他俩越说越投机,无话不谈。
本来纪清博属孔雀的,聊兴奋了恨不得开屏的那种人。
这一下“高山流水觅知音”,一路下来小嘴吧嗒个不停,尤其当知道俩人的目的地是一个时,整个震惊住了。
“伯,你是这儿的人怎么去了西南边呀?”
“听说那边有个擅长针灸的老中医,会“鬼门十三针”,我想去那儿看看效果如何,想给我儿子治一下耳聋。结果,人家说那个针法治不了实症,只能治虚症,这不又回来了。”
“耳聋?带助听器呀!国内没有吗?他是后期的还是先天胎带的?没有仔细检查过吗?”
纪清博擅长心内科,对五官科了解甚少。他明白中医是相通的,有些疾病针灸疗效确实效果显着,后遗症也少。
“哎!犟得很,死活不愿意来省城医院做检查,我和他娘都拿他没辙,只能先打听着,看哪儿的效果好先记下来。等他想通了,再带着直接去。”
“小博,你这次回来去哪儿呀?有熟人接站吗?”
“哦,我去南山大队,还远着呢!只有一个熟人在这儿,不过她来不了,孩子小脱不开身。”
纪清博都快坐草鸡了,刚上来时还风度翩翩像个贵公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又是白衬衣又是西服,收拾的人模人样。
现在这会儿直接大变样,一整个发型被他抓的像个鸡窝,蛋扔进去母鸡都不一定找得见,穿着大裤衩、大背心,不修边幅,一整个糙汉子形象。
大爷像是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要去哪儿?南山大队?”
“对呀,是南山大队。咋啦……伯,那边是有两个南山大队吗?”纪清博看大爷的吃惊样,以为自己记错了,慌忙掏衣兜找他写的地址。
“你看,没错,是南山大队!我妹妹嫁到那儿了,我去探亲。”
纪清博又仔细看了好几遍,地址确实没错。
“我儿子家也是南山大队的!虽然它是个大村,但也没几个姓氏,说不准咱两家还是亲戚呢!我认识那个村的大队长,和我儿子是表兄弟,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麻烦他。”
“那小伙子长得精神,一表人才,也娶了个好媳妇,还是个知青呢。我过段时间要去那儿收他们种的药材,你要还在那儿住,咱再互相介绍认识一下。”
大爷越聊越精神,说了好多南山大队的美景,特别赞扬了那个村的老村长。
若不是老村长惜才,恐怕他媳妇被下放后也会不得善终,哪能独居一隅,在农村安稳度日。
纪清博也没想到能这么幸运,会遇见那个地方的熟人。
他也怕以偏概全看不清真相,稍微多留了个心眼,没敢询问大爷是否认识林曼妮这个人。
只听明白一件事,大爷的媳妇被下放到那儿独居,儿子也在那儿娶妻生子,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城里的筒子楼,相当可怜。
上铺的妇人反而没再敢作妖,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不敢深睡,也不敢随意下来,怕上不去,这一趟算是治的她不轻。
终于火车进站了,连续几天几夜的行程折磨的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大爷从知道纪清博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后,十分热情,熟门熟路的带他穿梭在人流里,还直接带回了自己家。
“小博,你收拾一下自己,我再带你去吃顿便饭,送你去车站坐车。”
大爷热情的烧好水,催促纪清博去厕所清洗一下,实在是造的没个人样了。
纪清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双眼呆滞又无神,头发油的都能炒盘菜,比落难逃荒的人还不如。
“哎!我这张俊脸给糟蹋成这样……”
“快别照了,洗洗涮涮还能看,你要这模样进村,少不得被村头的女人们围观,太丢人了。”
“伯,我都成这德行了,还怕被看!”
话虽这样说,纪清博依旧拎着热水老老实实的钻进厕所里仔细清理了一遍。
等他再出来时,像被重新组装过一样,瞬间转变成刚见面时的模样,甚至比那时还好看,引得大爷都啧啧称奇。
“你这俊模样到村里不得是朵花?小心哪家闺女赖上你出不了村,之前听说那村大队长的大舅哥就被骚扰的厉害,村里凡是个女的没一个不去偷看他。你到那儿,怕也是这样,小心点儿吧!”
“别不当回事,粘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