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回转到屋里,估计去吃泡泡糖了。
她这种能听不会说的情况,不知道是声带受损,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从邵洋口中得知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话,让在场不少游客都露出同情的目光。
“没法儿治治吗?”美琪忍不住问。
老板低头烤着串儿,眼皮都没掀一下,语气却是格外认真:“正在治。”
还有治疗的机会,说明不是器官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还是康复的机会。
得出这个结论,众人压抑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继续撸起串来觥筹交错。
陆执几人隔壁的桌上,坐了一个40多岁的中年大哥。
他似乎是独自前来的,自己一个人一桌,默默地吃着串。
看似云淡风轻,沉默寡言。
可吃上两口,就抬头瞅瞅四周,面色苍白难看,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发青。
看起来比小刘和美琪还要害怕,既然这么害怕怎么还会一个人前来?
阿泽也注意到了他,“之前我们去楼上转悠的时候,就是这个大叔在房间里,没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山坡。”
陆执看着空了一个位置的桌子,提议道:“大哥,要不你来跟我们拼个桌?”
“人多热闹点。”
反正最后也是数签子,各算各的钱。
这大哥闻言差点喜极而泣,忙端着自己的托盘来到了空位坐下,连声道谢。
“你似乎很害怕。”陆执随口问。
“怕啊,难道你们不怕?”大哥答的理所当然,却见桌上几人表情各异,但是害怕的情绪却不多。
“嗐,你们胆子可真大!”
大哥感叹了一句,跟几人熟悉之后也打开了话匣子,自我介绍了一番。
有人说话之后,之前的恐惧情绪也淡了几分。
他叫纪谨,是某事业单位的基层公职人员。
他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很遵守纪律,做事严谨一丝不苟。
这样的性格,不能说不好。
只是混到了40多岁,还是最普通的基层小科员,职业生涯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根据纪谨分析,应该是他连续三次把同事递送的文件驳回,让其修改重写之后。
纪谨发现自己似乎被同事们有意无意的针对了。
也不明显,但是他的工作隐隐比以前更难做了。
甚至因为他从小就胆小如鼠,稍微有点儿大动静都能吓一跳,他的同事们开始有事没事的拿一些东西吓唬他。
比如仿真的蛇虫鼠蚁扔他桌子上,要么就是突然在背后重重拍一下他的肩膀打声招呼。
纪谨每次都被吓得肝儿颤,感觉整个人都不好的。
但是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
而且混的还算是个“铁饭碗”,对于这些吓唬他的举动,他选择了忍气吞声。
闻言,阿泽好奇的问:“既然胆子小,你怎么敢一个人来这闹鬼的民宿住?”
听到这话,纪谨都快哭出声了:“我哪儿敢啊!”
“是我昨天晚上着了他们的道。”
“大意了啊。”
纪谨是直,又不是傻,要不然也端不上事业单位这碗饭。
他也知道自己在单位里得罪了同事,而那人如此有恃无恐的针对他,据说是因为后面有人……
这样的家庭背景,人家以后肯定是要高升的。
他纪谨呢?
只不过是靠着努力爬上岸的农民的儿子,他没有任何的靠山。
纪谨得知对方身份后后悔不已,扇了自己两巴掌:纪谨啊纪谨,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变通呢!
他每日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紧张的同事关系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昨晚上下班的时候,那同事主动组了饭局,请了单位几个要好的同僚一起聚餐。
其中,竟然还包括纪谨。
“这也算是个修补关系的好机会吧?”纪谨心中想着。
他其实只是公事公办,可不是故意针对对方,但似乎被误会了。
既然这样,大家吃吃饭聊聊天,这顿饭说不定是个台阶,顺着台阶下去就算过去了。
所以昨天晚上,纪谨赴宴的心情很美好。
下班后,他甚至特地回家取了一瓶自己平日里不舍得喝的好酒,带去给同事算作和解的礼物。
这礼物收下,对方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态度了。
可他没想到,这酒对方的确是收了。
可这事,却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对方当场把酒打开,酒桌上的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全都在灌纪谨。
最后纪谨喝醉了,稀里糊涂的跟那同事打了赌。
而这赌局的内容,就是赌“纪谨敢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封阳村闹鬼的民宿住一宿?”
酒壮怂人胆,纪谨喝了酒胆子有些膨胀,平添一股豪迈之情。
“敢,有什么不敢的!”
“不就是个闹鬼的村么,我才不信真有鬼呢。”
那同事也隐晦的说了,只要他履行赌约,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大家还是相信相爱的好同事。
转过天来,纪谨是被手机信息轰炸醒的。
宿醉导致他的头跟要裂开一样,他忍着头疼打开手机,却见是同事们在跟他索要入住民宿的照片。
打赌的片段在脑海中慢慢拼凑。
纪谨彻底傻眼了:天塌了!
他抬手又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心道:完犊子了,自己把自己架住了!
那同事自己得罪不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如果这封阳村今天自己不来,就算是坐实了自己胆小鬼的名头,以后在单位里算是抬不起头了。
“去就去,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害怕一个造谣的村子?”
纪谨这样安慰着自己,开车前往了封阳村。
说是不怕,其实怕的要死……
刚来到村子,看到那满墙的红色符咒,腿都开始打颤了。
强撑着走到民宿,要了一间一楼靠近大厅的房间,给同事们发去了照片。
纪谨:“区区闹鬼民宿,轻松拿捏!”
捏个蛋啊!
他把手机一扔,窝在床上看外面哪儿哪儿都像会随时往外钻东西一样,后来干脆在院子里找了个桌子坐着。
别人都是三五成群,只有他形单影只,纪谨越想越憋屈。
刚才撸着串,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听了他的遭遇,陆执几人都深表同情。
这人是个直脑筋,后知后觉在工作中很容易吃亏。
再加上心思单纯,难怪会轻易被同事们架住了。
“唉,无处不在的职场80。”陆执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