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内,曦光柔和。
余白见扶苏郑重收好那几本现代书籍,又取出一个布袋,递了过去。
“扶苏公子,这些晶核也一并带上。”
布袋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是大小不一的粉色晶核,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扶苏没有推辞,如今父皇对晶核的需求量极大,这些正是雪中送炭。
他将布袋与书籍一并妥善收入怀中,对余白深深一揖:“多谢余女郎。父王那里……我需尽快回去。”
余白颔首:“公子自便。”
东边的大门再次在扶苏意念下缓缓洞开,他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门后,回到了咸阳宫的偏殿。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仍在盛怒与迷茫中挣扎的父王,毕竟那些史书的冲击实在太大,足以摧垮任何人的心神。
然而,当扶苏快步走进殿内,却是一怔。
始皇帝依旧端坐于御案之后,手中还捧着书在看。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专注而平静的侧脸。
那股先前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暴戾与狂躁,竟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如海的威严与冷静。
仿佛先前那个因“二世而亡”而怒发冲冠、失态咆哮的帝王,只是扶苏的一场错觉。
“父王。”扶苏轻唤一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始皇帝闻声,这才从竹简上抬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回来了。”
仅仅三个字,却让扶苏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注意到父皇眼底虽有血丝,精神却异常矍铄,丝毫不见颓唐。
扶苏脸上的疑惑和探究太过明显,始皇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哂。
“怎么?父王在你眼中,便是那等狂躁易怒、不堪一击之人么?”
这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扶苏连忙躬身道:
“儿臣不敢!父王雄才大略,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乃万古未有之功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又岂会是喜怒无常、轻易动摇之人?”
这马屁虽是仓促,却也发自肺腑。
能开创如此伟业的君王,其心志之坚韧,远非常人可比。
始皇帝听了这番话,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
他放下竹简,目光重新落在扶苏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也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释然。
“先前,确实是被那所谓的‘既定天命’迷了心窍,乱了方寸。”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
“但仙人既赐下警示与机缘,便是给了孤破局之法。孤若还沉溺于那纸上预言的悲剧,岂非辜负了仙人一片苦心,也小觑了自己?”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锐光。
“所谓史书,不过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既然孤已知晓,那便不再是唯一的结局。”
扶苏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天纵奇才,是前无古人的雄主。
却也没想到,父王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那般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并且如此通透地勘破了迷局,甚至将那足以压垮心智的“预言”视作了可以改写的挑战。
这份心性,这份气魄,当真令人拜服!
“父王英明。”扶苏由衷赞叹。
但转念一想,那史书中记载的罪魁祸首……
“可是父王,那十八弟与中车府令赵高……”扶苏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始皇帝冰冷打断。
“他们?”
始皇帝眸光一寒,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弧度,语气森然,不带丝毫温度。
“自然有他们该去的地方。”
一句话,便定了那二人的命运。
那股不容置疑的铁血帝王之气,再次笼罩了整个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