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0
“还好吧，跟以前差不多啊。”
林予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自己，视线又随后落在右上角。
薄落趴在床上，看着他身后的天花板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枕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宿舍。
林予好看的眸子一眯就发现事情不简单。
他拖着语气狐疑的问：“落落，你这是在哪啊？”
镜头那边的薄落一听他的问题，瞳光明显一颤。
林予瞧着他把心虚挂在脸上，四处瞟一眼，语气虚浮的回答：“就......在朋友家里啊......”
林予追问：“哪个朋友家里啊？”
薄落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正想随便从朋友圈拉一个出来挡枪，边也就提着他的外卖走进来。
“落落，是你点的外卖吗？”
耳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闯进来，瞧着薄落心死闭眼的表情，林予了然地点点头，“原来你跟边也还是朋友啊？”
“那之前跟你谈恋爱的是哪个边也啊？”
此话一出，站在床边的边也即刻便眯了眸子。
薄落只感凉意从背后而起。
他一边朝着边也摆手，一边用眼神警告林予别说了，嘴上狡辩着：“我认识的边也就那一个，跟我谈恋爱的当然也是他！”
“好了好了，你看你那憔悴样赶紧去休息吧！”
说完，薄落就挂了电话。
林予看着跳出来的锁屏，无奈的扬唇笑了笑。
薄落这样完全就是端盆跑的白菜本菜。
林予还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薄落因为他开玩笑的一句被边也按着挑逗了一下午。
坐了一会正准备起身，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林予下意识回头，白亦缓步走了过来。
“父亲，厨房给您留了早餐。”
见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棉衣，林予扯过刚被放下来的毛毯盖在他的腿上。
“最近天冷，沈先生说要多添衣服，父亲你也是。”
白亦眼底情绪波动一瞬，任由他动作。
收手时，林予的小拇指蹭过白亦的指尖，冰冷在肌肤上蔓延一瞬。
林予把空调温度调高，起身，“我去给您热早餐。”
白亦喊住他，“不用了，我现在不饿。”
“你坐下吧，我想跟你说说话。”
林予侧身，犹豫片刻，重新坐下。
空调立在白亦的斜后方，暖气对着吹了会，身子逐渐回暖。
白亦始终没看林予一眼，视线落在对面的果盘上，一点点涣散。
“那天我跟你说的，你难道没有要问的吗？”
林予迟钝反应一瞬，在心底将白亦那天的话回想无数次，末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望着白亦沧桑许多的侧脸，抿唇，“这么多年，在您心里，沈云祈算什么？”
“您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把他当成过您的儿子？”
闻言，白亦这才侧眼看了他一眼。
而后，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
林予被他一声笑勾的心都悬了起来。
却没想到，白亦倏然敛了眉眼，“有。”
随着白亦的一声肯定的回答，林予连呼吸都紧了几分。
“沈云祈十八岁的时候，出国了。”白亦被盖在毛毯下的双手缓缓收紧，“我让他走的。”
林予瞳孔一颤，嘴角下意识的抿紧。
白亦没等他问，继续道：“沈云祈的存在于我而言，就好像是在不断的提醒我，我被覆盖标记的过去。”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骨子里流着我的血，我的理智终究是拧不过血肉里带来的感情。”
“沈云祈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亲眼看到了我被沈淮安强迫。他十八岁的第一个小时，我去他房间里找他。”
“他吼我，说我们真是给了他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
白亦好似沉浸在了回忆之中，“那还是他第一次用那种恨不得杀了我的表情跟我说话。”
林予听着他的描述，脑海里逐渐有了画面。
在他面前，沈云祈一向都是温润中带点轻佻的模样，即便是生气，也从来不会表现在面上。
林予从未见过，却依旧能在脑海中拼凑出画面来。
“沈先生当时肯定很失望吧。”
白亦无意勾着唇，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当年的沈云祈是什么心态，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陈述着当年。
“我没生气，把我分出来的积蓄给了他，还把我托朋友搞来的推荐书一并交给他，让他以后出了国，能别回来就别回来。”
林予：“为什么？”
白亦搅着手指，指尖麻木也没发觉，“说沈家小吧，他却大到人尽皆知，人人想攀附。”
“说他大吧，也就我们这一家子人，到了沈淮安手上，更谈不上有什么和谐的家风。”
“我深知在沈家如今这样的环境下是长不出好苗子的，所以我逼着我自己退了一万步。”
“我恨沈淮安，我也从不爱沈云祈，可我也不想让沈云祈变成第二个沈淮安。”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沈云祈当成了我的孩子。”
一番话下来，让林予怔愣在原地，迟迟反应不过来。
白亦没理会他的反应，抽出手，从果盘里挑了粒车厘子放嘴里。
动作变化间，衣袖挽落，林予看见了白亦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有的已经成了疤，有的才结好痂。
这些伤也是白亦所述的证据。
沈家和谐的氛围在沈淮安和白亦联姻成婚的那天就已经走向消逝。
沈云祈从出生便生活在充斥着冰冷暴力的环境里。
白亦的话不假，这样的环境下长不出好孩子。
可让林予震撼的，是白亦受尽千帆苦难，却还是会逼着自己退下一万步，揣着骨血里带来的对孩子的关怀，想为沈云祈谋一条光明的出路。
林予下意识的想歌颂父爱的伟大。
但如果换个立场，这份伟大又变的平平无奇。
这一点点爱，对于沈云祈来说，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