泮氏和胡瑜也看到了她,原本笑着的俩人面上都是一僵。
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陆盛楠却已经笑着向二人打招呼,“胡伯母,胡妹妹。”
泮氏挂起笑容,她快走两步迎上来,“楠姐儿,怎么这么巧。”
近前拉住陆盛楠的手,“听说你来了京城,又得了皇上的赏赐,我正说忙过这阵子就去恭贺恭贺你呢。”
陆盛楠笑着回她,“实不敢当,应是我登门拜会您才是。”
泮氏牵了她的手拍拍。
她是看着陆盛楠长大的,确实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可她与丈夫风雨漂泊这许多年,看了太多人情冷暖,丈夫宦海沉浮一直不得要领,她不想儿子再步他父亲的后尘。
她需要给儿子找一个在官场上能帮助和提携他的岳家,很显然陆瑾是做不到的。
自从隐隐约约猜到儿子对陆盛楠起了心思,泮氏心头就忍不住矛盾起来。
她刻意与陆家疏离,不想儿子继续跟陆盛楠来往,自觉这般处心积虑棒打鸳鸯心中有愧,但却也十分坚定不能让儿子与陆盛楠再生情愫。
“你也是来挑首饰的吗?可是也受邀要去宫宴?”泮氏压下心中的种种,笑着问陆盛楠。
陆盛楠也在心下计较,这个时候到锦绣阁来的 ,多半都是冲着宫宴去的,难不成胡瑜也在受邀的名单之列?
父亲辞官在家多年,兄长也还没个正式的进士功名,何以胡瑜可以受邀去宫宴?
但她并不便多问,况且胡瑜可以去宫宴见见世面,她自然也是替她高兴的。
可还没等她点头,胡瑜已经笑微微上前,“母亲,姐姐可是救了太子和镇北侯的大恩人,怎能少得了姐姐。”
陆盛楠一噎,这话听上去,她倒仿佛是个挟恩图报之人。
泮氏的手紧了紧,她扭头嗔了女儿一眼,“皇家的事,休得议论。”
胡瑜嘴一噘,转身歉意地向陆盛楠福了福身,转而又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姐姐在陇安可见过北夏二皇子吗?”
陆盛楠被她突然一问,有点没回过神。
“我听说北夏二皇子在陇安待了许多日,姐姐那时候也在陇安。”
陆盛楠想到那个把县衙折腾得鸡飞狗跳的人,又想到白县令的赏梅宴,她躲去梅林却见到了故意使坏的穆景程……
她抿抿唇,“没有见过。”
胡瑜有些小遗憾,“我听说,北夏二皇子十分英俊潇洒,弓马娴熟、文韬武略,是个惊才绝艳之人。”
陆盛楠一囧,勉强扯了个笑,她只知道他在街上跟人打架,披着破烂的袍子招摇过市……
但她可不敢接他的短。
身后蔡铃儿眉头蹙了蹙,果然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借着皇家的宫宴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想到慕容景程堂堂王室皇子,却要被迫拿自己的婚事做文章,也很是替他憋屈。
却听陆盛楠道:“耳听为虚,也不可全信。”
胡瑜撇撇嘴,“姐姐说得也有理。”
这样的话听着扫兴,但确实也没错。
泮氏便道:“瑜姐儿也会去宫宴,宫里规矩大,她毛躁惯了,你到时候可要照拂着她些。”
陆盛楠点头笑笑,“那日宫里必定也安排了嬷嬷指引和教导,我们听话就是。”
胡瑜既然能得了宫宴的名额,可以照拂她的自然另有其人,她可不敢托大。
泮氏笑笑,又拍拍她的手。
陆盛楠便转身跟泮氏介绍:“伯母,这位是锦绣阁的蔡东家,这位是国子监祭酒冯大人的孙女。”
泮氏愣了一瞬,心里又涌起了些异样。
或许是她想错了,陆盛楠借着搭救皇室的恩情,短短数日,交际的圈子已经如此不一般,假以时日,不能说没有因此风生水起的可能。
儿子能有个提携自己的岳丈固然有利,但相比起来,一个能帮他扩充人脉,又得了皇家青睐的贤内助,似乎更加难得。
她不由又向陆盛楠多看去两眼。
最近她暗地里给儿子也相看了好些姑娘,别的不说,论样貌,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楠丫头。
她脑子飞快地转了转,笑着向蔡铃儿和冯莹莹道:“原来是蔡东家和冯小姐,幸会,幸会。”
又拉了胡瑜上前,“这是我的女儿,胡瑜。”
三人相互见了礼,胡瑜便笑道:“好年轻漂亮的东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泮氏也附和着,“不光我女儿,我这么一把年纪,也是头次见。”
蔡铃儿大方一笑,这样的话她听多了,从前在店里她还总戴着面纱,后来天气热了,也懒得为难自己,惊艳就惊艳吧,习惯就好。
“姑娘想买什么?我可以推荐一二。”她笑微微看着胡瑜。
既然是陆盛楠的朋友,自然要额外关照。
“我想买个金簪。”胡瑜道,“样式要新颖些的。”
她跟泮氏把家里的首饰盒已经翻了两遍,还是没找到个称心的,这才想着到锦绣阁来买一个。
蔡铃儿看向冯莹莹,“刚好冯姑娘也想买金簪,几位这边请。”
冯莹莹温婉笑笑,点点头。
蔡铃儿帮着胡瑜和冯莹莹挑好了首饰,等几人付账离开,才看向陆盛楠道:“皇家的这次宫宴,定然热闹非凡。”
陆盛楠觑她,“你为何此次也这般上心,以我对你的了解,即便去,也最多应付应付罢了。”
蔡铃儿眼神闪了闪,她瞟了眼桌上的团扇,遮掩般地拿起来摇了摇,“我有吗?”
陆盛楠拧眉看她,“你有。”
没等蔡铃儿出声,她又道,“我知你是不想拂了裴夫人的面子,可我相信,裴夫人不会在意这些,更不想你因此委曲求全,战战兢兢。“
蔡铃儿心里一紧,她最是磊落光明之人,如今却为了慕容景程,瞒下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心下愧疚,面上就不由带出些自责。
陆盛楠更加不忍起来,她拉着蔡铃儿的手,“你这般貌美,即便粗布麻衣、不施粉黛,也可以把那些莺莺燕燕比下去,放松些。”
蔡铃儿一愣。
这些日子,她确实十分留意店里新到的首饰布料,更时时想着宫宴那日要如何穿着打扮。
可她一直没意识到,自己这般实属反常,直到现在被陆盛楠提起,她才恍然惊觉。
可为什么呢?
她难道真的想去宫宴夺人眼球,跟京中贵女争奇斗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