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从远处传来，沉闷如雷。沈姝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升起的狼烟，手指紧紧攥着裙角。傅隽宴已经率军出征三天了，除了第一天传来的捷报外，再没有其他消息。
\"沈小姐，外面风大，回去吧。\"程煜走过来劝道。
沈姝摇摇头：\"有新的消息吗？\"
程煜欲言又止：\"刚收到斥候报告，王爷中了埋伏，但已经突围成功...\"
\"中了埋伏？\"沈姝的心猛地揪紧，\"他受伤了吗？\"
\"王爷神勇，应该无碍...\"程煜的话还没说完，城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开门！快开门！王爷回来了！\"
沈姝和程煜急忙向下望去，只见一队残兵败将站在城门外，为首的陆行满身是血，怀中抱着一个人。即使隔着这么远，沈姝也能认出那身玄色铠甲——是傅隽宴！
她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不得不扶住城墙才没有跌倒。程煜已经飞奔下城，沈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跟着跑下去。
城门大开，陆行抱着傅隽宴冲了进来。沈姝终于看清了情况——一支箭深深插在傅隽宴的胸口，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铠甲。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箭上有毒！快传军医！\"陆行嘶吼着。
沈姝上前，颤抖的手指轻触傅隽宴的脸颊，冰凉得可怕。他的眼睛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王焕那狗贼设下埋伏，王爷本已突围，却为了救一个小兵又折返回去...\"陆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箭本来是射向那小兵的...\"
军医很快赶到，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傅隽宴抬入内室。沈姝想跟进去，却被拦在门外。
\"沈小姐，军医要处理伤口，您还是回避为好。\"程煜劝道。
沈姝固执地摇头：\"我会医术，可以帮忙。\"
程煜犹豫了一下，终于让步。内室里，军医已经剪开傅隽宴的衣服，露出那个可怕的伤口。箭矢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紫黑色，毒素正在蔓延。
\"是蛇毒和某种植物毒素的混合。\"军医检查后脸色凝重，\"需要立刻拔箭清创，但...风险很大。\"
\"我来帮忙。\"沈姝卷起袖子，声音异常坚定。
在军医的指导下，她协助按住傅隽宴的身体，当箭被拔出时，即使昏迷中的傅隽宴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鲜血喷涌而出，沈姝迅速用准备好的干净布巾按压止血。
清理伤口、敷药、包扎...时间在高度紧张中流逝。当一切处理完毕，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能熬过今晚，或许有救。\"
沈姝的心沉了下去。她看向傅隽宴，他的脸色依然惨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守着他。\"她说。
程煜和陆行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点头同意。众人退下后，沈姝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傅隽宴的手。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此刻却冰冷得可怕。
\"你不能死...\"沈姝低声说，\"你还有那么多秘密没告诉我...\"
窗外，夜幕降临。沈姝点亮了灯，继续守在床边。她定时检查傅隽宴的体温，更换额上的冷毛巾，喂他喝下军医留下的解毒汤药。大部分汤药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她耐心地一次次尝试。
\"傅隽宴，\"她轻声唤他的名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更早的时候...\"
傅隽宴没有任何反应，但沈姝继续说着，仿佛这样能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系统说你是觉醒者，所以你一定记得，对不对？那些画像上的我，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
夜深了，傅隽宴的情况突然恶化。他开始发高烧，浑身滚烫，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沈姝急忙用冷水为他擦身，但效果甚微。
\"不...不要走...\"傅隽宴在昏迷中开始呓语，\"这次...这次一定要留住你...\"
沈姝的心揪成一团：\"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沈...姝...\"傅隽宴艰难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第九十九次了...不能再失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沈姝俯身才能听清。
\"若这世间没有你，我要这权位有何用...\"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接刺入沈姝的心脏。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滴在傅隽宴的脸上。
\"傻瓜...\"她哽咽着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傅隽宴的高烧持续到凌晨才稍有缓解。沈姝精疲力尽，但仍然不敢合眼。天色微亮时，她起身去换一盆干净的水，却不小心碰倒了床边小几上的花瓶。
花瓶摔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沈姝弯腰去捡碎片，却发现花瓶后面墙上有一块砖石似乎有些松动。出于好奇，她轻轻推了推那块砖——竟然移开了，露出后面的一个小机关！
沈姝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机关。让她震惊的是，床边的整面墙缓缓移动，露出一个隐藏的密室。她拿起油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但墙上挂满了画像——全是她！不同装束、不同发型，但毫无疑问都是她。有些画像旁边还标注着小字：\"第二十七次轮回，医女世界\"、\"第四十三次轮回，末世世界\"...
沈姝的手不住地发抖。这些全是她经历过的快穿世界！傅隽宴不仅记得她，还详细记录了她每一次的出现。
密室中央有一个案几，上面堆满了手稿。沈姝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发现是傅隽宴的日记。最新的一页写着：
\"第九十九次轮回，终于又见到她了。这次的身份是沈家大小姐，我必须小心行事。前九十八次都失败了，每次她都选择离开。这次无论如何要留住她，哪怕用最极端的手段...\"
沈姝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傅隽宴囚禁她、监视她，都是因为他记得之前的每一次相遇，而每一次她都因为任务完成而离开。对他来说，这是九十八次被抛弃的经历。
案几下还有一个上锁的小箱子。沈姝在周围寻找钥匙，最终在傅隽宴的一幅画像后面发现了它。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张，看起来年代久远。最上面一张写着：
\"禁术·灵魂轮回之法：施术者可将特定灵魂标记，使其生生世世轮回不灭，但需以施术者血脉为引...\"
沈姝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某种古老的禁术记载！她继续往下翻，发现了一份契约，上面有傅隽宴和另一个人的签名。那个名字让她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是她现实世界中的真名！
\"这不可能...\"沈姝喃喃自语。傅隽宴怎么会知道她在现实世界的名字？除非...
\"除非我们真的在现实世界中见过。\"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密室入口处传来。沈姝猛地回头，看到傅隽宴扶着墙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清明。
\"你...你应该躺在床上！\"沈姝慌忙上前扶住他。
傅隽宴没有抗拒，任由她搀扶着自己坐在密室的椅子上。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画像和摊开的手稿，苦笑了一下：\"现在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一部分。\"沈姝跪坐在他面前，\"告诉我全部真相...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傅隽宴的眼神变得遥远：\"在真实世界。那时你是一名科研人员，研究意识传输技术。我是你的实验对象之一。\"
沈姝瞪大眼睛。她确实在成为快穿者前是神经科学研究员，但完全不记得傅隽宴这个人。
\"你不记得是正常的。\"傅隽宴轻声道，\"因为那次实验出了意外。你的意识被困在了虚拟世界中，而现实世界的你陷入了昏迷。\"
\"什么？\"沈姝的声音发抖，\"你是说...我现在的快穿经历都是...\"
\"都是在你昏迷期间，大脑创造的虚拟世界。\"傅隽宴艰难地呼吸着，伤口显然还在疼痛，\"我为了救你，使用了家传禁术，将我的意识也投入了你的世界。但禁术有代价...我必须在每个世界找到你，唤醒你的记忆，才能带你回去。\"
沈姝的世界天旋地转。如果傅隽宴说的是真的，那她以为的快穿任务，其实都是自己的意识创造的虚拟世界？而傅隽宴是真实存在的人，为了救她才一次次追随她进入这些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我之前都不记得？\"她颤抖着问。
\"禁术的限制。\"傅隽宴伸手轻抚她的脸，\"每次世界结束，你的记忆都会被重置。而我却记得每一次...九十八次的寻找，九十八次的失去...\"
他的声音里包含着无法形容的痛苦。沈姝突然明白了他为何如此病态地执着于\"囚禁\"她——因为他经历了太多次失去她的痛苦。
\"那这个世界的沈家...\"
\"是你潜意识创造的背景。\"傅隽宴解释道，\"我每次进入你的世界，都会有一个对应的身份。这次是摄政王，恰好与沈家有牵连。我暗中保护沈家人，是因为我知道那对你很重要。\"
沈姝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想起傅隽宴手腕上的自残伤痕，想起他夜不能寐的痛苦，那都是九十八次失去累积的创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
傅隽宴摇摇头：\"不是你的错。现在重要的是，这是第九十九个世界，也是禁术的极限。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个世界唤醒你的记忆并一起回去，你将永远陷入昏迷，而我的灵魂也会消散。\"
沈姝如遭雷击。所以系统才会说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任务？所以傅隽宴才会如此焦急地想要\"留住\"她？
\"我该怎么做？\"她急切地问。
傅隽宴刚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王爷！沈小姐！不好了！赵垣带兵包围了青山关，说是要清剿叛贼！\"
傅隽宴脸色一变，强撑着站起来：\"赵垣...一定是勾结了匈奴...趁我重伤...\"
\"你别动！\"沈姝按住他，\"伤口会裂开的！\"
\"不行...\"傅隽宴咬牙道，\"如果这个世界提前结束...我们都会...\"
他的话没说完，一口鲜血突然喷出，整个人向前栽倒。沈姝慌忙接住他，发现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染红了绷带。
\"陆行！程煜！\"她大声呼救。
两人冲进来，看到密室和满墙画像时明显震惊，但军情紧急，他们很快回过神来。
\"赵垣带了多少人？\"傅隽宴虚弱地问。
\"至少五千精兵。\"程煜脸色凝重，\"我们关内只有不到一千守军...\"
傅隽宴闭上眼睛，似乎在强忍疼痛：\"传令下去...准备突围...\"
\"不行！\"沈姝坚决反对，\"你现在这样根本不能骑马！\"
傅隽宴抓住她的手：\"听着...如果城破...你必须立刻...\"
\"不！\"沈姝打断他，\"我有办法。程将军，关内有没有火药？\"
程煜一愣：\"有，但不多...\"
\"全部拿来。还有，我需要硫磺、硝石和木炭...\"
傅隽宴皱眉：\"你要做什么？\"
沈姝擦干眼泪，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我要给赵垣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既然这是我的世界...那么我应该也能创造一些规则之外的东西。\"
她俯身在傅隽宴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这次，换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