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莞尔,“请嬷嬷等上片刻,路上风尘仆仆,既然要见阿寒的养母,未免失礼,容我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
嬷嬷一愣。
她竟说贤妃娘娘是寒王养母?
虽然是这样,但她当面戳穿,是在挑衅贤妃娘娘吗!
嬷嬷觉得姜南栀好生无礼,语气也不装了,“老奴等得起,可姑娘不该让娘娘等,还是先见过娘娘之后,姑娘再梳洗吧!”
南栀挑眉,神色如常,“既如此,您请回吧。”
“娘娘召见,你敢不去?”嬷嬷眼珠子一瞪。
南栀淡淡,“不去。”
“你!”嬷嬷一时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了,板着脸教训道,“你既认自己是寒王的妻室,贤妃娘娘便是你婆母,你理应前去问安!”
“嬷嬷方才还口口声声的叫我姑娘,我以为您不知道我是寒王的妻室。”
“你……”嬷嬷一噎。
此女,牙尖嘴利!
“既然贤妃等不得,那便下次再见吧,总有机会见到的。”南栀说。
嬷嬷简直神了!
这女人初来乍到,便敢驳贤妃娘娘的面子。
还说总有机会见到,简直狂妄!
只怕仗的是寒王的势。
嬷嬷气走了。
“张松张意,我住哪?”南栀对寒王府,不熟。
张松立马站出来,“主子住东院,王妃也住东院。”
南栀瞥了眼,改口倒是快。
不过她也没计较。
张意默默对她竖起大拇指,“王妃怎知,贤妃与主子不和?”
南栀呵呵,“贤妃若与宫应寒感情好,就不会这么快来给我下马威。”
张意认可,“王妃所言极是。”
“不多说说?”南栀挑眉。
张意想了想,“主子年幼时,曾被黎帝授意,养在贤妃膝下,但贤妃对主子……主子幼时,过的挺苦的。”
他没有详细描述,一句话总结,过的挺苦的。
南栀心里便有数了。
她颔首,“我累了,睡饱再说。”
张意说,“府里的人换过一批,都是自己人,王妃可安心歇息。”
南栀没再说什么。
宫里。
嬷嬷回宫去复命,得知姜南栀敢驳她的面子,贤妃发了一顿火气,“好大的胆子,本宫还请不动一个姜国女了!”
“娘娘息怒,是那姜国女不知礼数,不识抬举,娘娘犯不着动气,气坏自己的身子。”嬷嬷劝道。
“哼,她寒王妃的身份,本宫可还没承认呢,刚来黎国,不知夹着尾巴做人,反倒在本宫面前摆起谱了。”贤妃冷哼,“过两日,让姜国女来见本宫,就说本宫为她接风洗尘,备了酒宴。”
“是。”嬷嬷应声。
“姨母莫气。”宋嫣儿帮着劝慰道,“听闻寒王娶的,是姜国公主,如此,姜国公主便是和亲而来,咱们若是做的太明显,恐落人话柄,而且,听说寒王对她很是宠爱……姨母不妨先见到人,再试探那和亲公主的品性,寒王毕竟在您的膝下长大,他的丑媳妇哪有不见公婆的呀。”
宋嫣儿说话,轻声细语的,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贤妃就爱听她说话。
也最疼她。
“本宫只盼那姜国公主,能有你一半的善解人意就好了。”贤妃软了话音道。
宋嫣儿才貌双全,是京都第一美人,贤妃原是想留给自己亲儿子的,奈何……她儿子失踪了。
眼下朝局不稳,朝中混乱。
原以为太子逃亡,圣上没剩下几日了,她儿子就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
不想,半路杀出个宫应寒来。
不仅稳住了边关战乱,还与姜国化干戈为玉帛。
短短几日,宫应寒的名气响彻朝堂。
大部分臣子都站队他。
就连大祭司,都支持他。
大祭司德高望重,宫应寒如今算是众望所归了。
贤妃叹了口气。
她从未在这个卑贱养子身上花过心思,甚至心里对他多有怨恨,可偏偏,是这个养子最后夺了大权!
贤妃想起来就头疼。
“姨母可还在为表哥担心?表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宫里宫外都派了人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宋嫣儿安慰说。
贤妃叹气,“怕只怕我儿的失踪不是偶然。”
“姨母的意思是……”
“成王将他招揽的能人异士安排在寒王府,可在寒王回来前两日,这些人都被杀了,寒王府被血洗,连成王都失踪了,你说天下岂有这么巧合的事!”贤妃怒声道。
奈何,没有证据。
证明是宫应寒所为。
成王,便是贤妃之子。
她是真没想到,宫应寒能活着回来。
原想着寒王府,占了便占了,黎帝根本不会过问,她是寒王养母,她派几个人去寒王府打掩护,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宋嫣儿花容月貌,想起寒王那不近人情的模样,如高岭之花,竟叫她心中有了几分羞涩,“姨母,此事未必就是寒王所为,寒王会血洗自己的府邸吗。”
可偏偏,宫应寒就会!
贤妃叹了声,“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寻到成王。”
宋嫣儿从宫里出来,她思来想去,对姜南栀还是很好奇,“你派人去打听一下,那姜国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边的丫鬟应是。
卧龙殿,黎帝的寝殿,太医围的满满当当,轮番为黎帝看诊,结果一个接一个的摇头。
黎帝已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宫应寒则被请到了殿外,有宫人小声在他耳边,禀明了贤妃召见姜南栀,宫应寒眼神一冷,摆手让宫人退下。
太医们有了诊断结果,黎帝子嗣不多,准确的说,活下来的不多。
除了逃亡的太子,再有就是寒王与成王。
如今成王失踪,只剩下寒王主事。
“王爷,圣上他…不妙了。”太医委婉道。
宫应寒却直接,“还能活多久?”
“最多,不过三日…”太医说,“圣上龙体已油尽灯枯,每呼吸一次,只怕五脏六腑都如刀割,王爷不进去看看吗,如今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黎帝其实不是病,而是中毒。
但无一人敢言。
因黎帝常年服用大量的仙丹,想延年益寿,可那些丹药,都含有微量的毒素,太医也曾劝过,可黎帝不听,还杀了劝诫的太医,此后也就无人敢劝。
长年累月的服用下来,黎帝体内的毒早就渗透骨髓了。
宫应寒面上没什么波澜,“痛苦的苟活,痛快的死去,那也是一种仁慈。”
太医扑通跪下。
王爷是要,弑君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