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然今天就非要把事情摊开揉碎,说个清楚,非要触及赛勒斯的底线。
“赛勒斯,你的资料很好查,你当年从主星逃出来,可是弄丢了你弟弟,之后你前前后后偷偷回去过三次,有几次都差点被抓,杀过一个当年的守卫,但你到底还是没找到…”
“你闭嘴!”
塞勒斯吼出声,额角上的青筋跳动,他把苏洛然拽到床上,捂住他的嘴巴,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以为自己是谁,敢查他的事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什么势力派来接近他的,是不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他还知道多少...
他的手上不自觉用了大力气,手臂上结实的肌肉都在使劲,压得苏洛然颊肉生疼。
“唔...唔...”
苏洛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扒拉捂住自己的手,可不管怎么拉拽那只手都纹丝不动。
他的样子狼狈不堪,额头渗出汗水,头发长长了点,乱糟糟的一蓬,依然是营养不良的毛躁样子,他双手双脚都像小动物挠一样,没有一点威慑力。
赛勒斯的手向上挪了点,盖住他的鼻子。
苏洛然的反应更大了,指甲不断抓挠在他的手背上,胳膊上,力气只有一点大,他又去够赛勒斯的身体,怎么都碰不到。
他的双腿不断踢蹬,锁链哗啦啦响个不停,赛勒斯用膝盖就轻易压住他的双腿,他像一条鱼一样不断扭动。
这条生命就掌握在他的手心里,可怜,脆弱,无力。
苏洛然圆眼死死的盯着他,眼珠一眨不眨,慢慢爬上细密的红色血丝,他毫无办法,只能把手轻轻搭在掠夺他呼吸的手背上。
赛勒斯终于放开了他,苏洛然先是重重的咳了几声,然后胸膛剧烈起伏喘息,他蜷缩起来,一下下拍自己胸口,想缓解刚才的窒息感。
“不要再惹怒我,我想杀死你太简单了。”
苏洛然又在笑了,低低的,带着那种嘲笑的意味,他更拼命的蜷缩起来,转过身不愿意面对赛勒斯,把脸也埋了起来。
他笑够了,缓缓的回道:“我不知道你还想听什么话,真话还是假话,毕竟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我说过很多很多了,你听过也就听过,从来不当真。”
“我不记得以前,我不认识利以亚,我没有记忆。”
“我想帮你,不想你离开,我想一直在你身边,只要挣星币你就不用到处奔波了,你很累,我看得见,我想为你分担。”
“星币没那么好赚,资料是我给出的诚意,可我没有联络过军团,没有暴露过大家。”
“江和玉没有死,我只是把他赶走了,他的死活和我无关,除了你,谁的死活我都不在乎,我嫉妒每一个能陪在你身边的虫。”
“你怕风险,你怕做错,你怕害死大家,你付出过很多次代价,但没有哪一次是我造成的。”
“赛勒斯,除了求饶我还能做什么。”
“因为在这里,除了你我谁也不认,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你看,你又要觉得我在说谎了。”
苏洛然很快换成了赛勒斯熟悉的那种,讨巧,装可怜的语气,“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是这样吗?赛勒斯,我好疼,我害怕,别这么对我...”
苏洛然的声音重新冷下来,“赛勒斯,你不会杀我,因为你放不下我,你想把我拴在这里拴一辈子,让我什么都碰不到,也跑不掉。”
“你偏执疯狂,独断自私,不肯像他们放走小亚一样让我走,因为你怕我真的离开了。”
赛勒斯不得不承认,苏洛然有很多面,不管是哪一面都足够聪明,足够吸引他,足够拿捏住他的心理。
刚开始,他只是把这个小家伙当成一个消遣的工具带在身边,而这份心思什么时候变了,他不知道。
苏洛然能挖出他心底里最卑劣,最恶毒的想法,把一切摊开晾在明面上。
他维持半跪在床上的姿势,心里不是滋味。
苏洛然的声音急促,像生怕他再捂住自己一样,他怕今天不说清楚,以后就再没机会了,“你想了解什么,我都查到了,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
“二次分化诱导实验,由五大军部共同秘密开展,目的是为了定向‘制作’出S级雄虫,他们大范围搜罗低级雄虫,这些雄虫大多数来自于偏远星系的贫穷家庭,或者保育院。”
“实验体全部为低级雄虫,二次分化跃升为S级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这诱惑太大了,只要能成功哪怕一个,实验都是有价值的。”
“第一个失败品没有掌握好各种药剂用量,因为过去实验里只有雌虫的数据,和雄虫的差距太大。”
“药剂已经减半了,对于雄虫来说,量还是太大,所以第一个雄虫二次分化后彻底废了,精神力只有E级,但是雄虫太珍贵,失败品也大有用处。”
“所以他被洗去记忆,又植入虚拟记忆之后成为了实验的研究员,因为雄虫受其他雄虫的精神力影响较小。后来,实验规模逐渐增大,投入也越来越大。”
“管理军团抽调的雄虫来了,就是利以亚。利以亚以为那个失败品也和自己一样,是各大军团抽调上来的。”
“其实根本不可能,军团里的雄虫数量极其稀少,就算有,也不可能派到边缘星系。”
“利以亚去的时候,那个研究员已经在那里待很久了。”
“他很没用,记忆残缺不全,精神力很差,身体不健康,只能做利以亚的助手。”
“这是已经死去的苏洛然的故事。”
“一张薄薄的档案,封存在军团保密程度最高的档案库里。”
“他不是和利以亚一起昏倒,他太弱了,当时已经死了。”
“苏洛然...”赛勒斯不想在他口中听到任何关于他死亡的说法。
苏洛然继续说着,“这个你也不会信,所以克隆人你更不会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虫族没有克隆技术,你不会相信的。”
赛勒斯把他扯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苏洛然乖乖的把身体摊开来,眼睛里默默地流着泪,鼻头红红的,床单上一小片湿痕,他委屈的哭了很久,不声不响的,嘴上在笑,脸上却在流泪。
“我分不清了。”
“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自己根本就没有逃出那个玻璃房子,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临死前的幻觉。”
“是我给自己编织的另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