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绵,哥没本事,哥带你们走上死路了...”
兴许是很久没听过的名字唤醒了他,刀疤软软的喊了一声,“哥...”
赛勒斯在他逐渐失去温度的侧脸上贴了又贴。
“小绵,你太轻了,和我带你回家的时候一样轻...”
赛勒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边缘星的奴隶交易市场是合法的,不止一处在经营,就算这些奴隶卖的很便宜,但在边缘星还是一笔大开销。
在奴隶市场里,年轻力壮的雌虫很吃香,能干重活,能繁衍后代,卖的是最快的。
被剩下的都是小孩,小的小到路都不会走,大到即将二次分化,杂七杂八都有,脏兮兮堆在一起。
星盗团路过这里的时候,老首领看他们可怜,想把孩子们买下来,一群卖家漫天要价,老首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桌掀了。
他带团员把卖家挨个胖揍了一顿,端掉整个奴隶市场,他打开笼子锁链抢了这群孩子。
对奴隶重拳出击的卖家们面对穷凶极恶的星盗乖顺的像小绵羊,敢怒不敢言。
只敢在事后报案声称遭到了星盗洗劫。
星盗团内的团员也怨声载道,这群小孩什么都不会,也做不了什么,还要浪费粮食,根本就没有价值。
老首领力排众议,压下多方不满,总算是留下了这群小拖油瓶,抢就抢了,再扔掉算怎么回事。
赛勒斯刚加入星盗团没多久,老首领把这群小孩甩给赛勒斯带,明面上好听,说是给他招了一批小弟。
赛勒斯板着臭脸问老首领自己怎么不带。
老首领的表情他当时没读懂,老首领只是告诉他,自己不带孩子,再也不带了。
他后来回忆起来,觉得老首领的表情里有一种深深的思念。
小孩们怕他,赛勒斯也没耐心,但没办法,还是要冷着脸给一群小泥娃娃洗澡,水冲了一遍又一遍,脚底下冲出来的都是黑水。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既当雌父又当雄父,慢慢的,他们才不怕他,第一个凑到他身边亲近他的孩子仰着嫩白嫩白的小脸。
“你叫什么名字?”赛勒斯问他。
小孩很苦恼的思考了一会,“奴隶没有名字,有号码,我叫九号。”
“可是我们里面有三个九号。”
“那你们给自己起名字吧,起自己喜欢的。”
小孩怯生生的告诉他,“我想叫小绵。”
小绵小绵,和他一样,软绵绵的名字。
越来越多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名字。
“哥,我叫小白。”
“那就叫我小宁吧。”
“我叫圆圆。”
“那我要叫小木头。”
“哥!你帮我取一个行不行?叫赛什么的。”
“赛弥。”
“好,我叫赛弥。”
“......”
后来面对军团的大规模围剿,大部分团员在内讧,拼命疯抢星舰上的东西企图逃跑。
老首领告诉赛勒斯,叫他也快跑。
赛勒斯把小跟班们挨个推上飞行器,他本意是留在最后,想把逃生的机会先留给大家。
成千上百架飞行器同时出动,等到赛勒斯拉着小绵跳上飞行器的时候,才发现逃生机会实在是太渺茫。
铺天盖地的包围根本就跑不掉,武器差距太悬殊,想跑只能拼运气,小跟班们没离开,在赛勒斯的飞行器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
那场突围在回忆里染上了血色,一个个飞行器拼命绕过枪林弹雨,炮击轰炸,小飞行器一个接一个撞上星舰,当场粉碎解体,将军团的先进星舰轰出一个个窟窿。
那些军雌被这种不要命的撞法打怕了,包围圈被撕出一块缺口。
他们这个方向只有零星几架飞行器跑了出来。
频繁的躲避旋转快把脑子都摇匀了,赛勒斯没躲过最后迎面而来的激光束。
正对驾驶台的强化玻璃被轰碎了,一大块锋利的玻璃朝他脑袋袭来,解掉安全带根本来不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绵从副驾驶座上跳起来,矫健的在他前面挡住了致命一击。
小绵脸上的割伤丑陋无比,几乎贯穿了他整张脸,深可见骨。
他们命大,飞行器废了,但是小白紧跟着接上了他们。
等飞行器甩掉追踪藏匿到隐蔽处,赛勒斯才鼓起勇气,抖着声音去问小白。
“小白,剩下的...”
“哥,小宁死了,圆圆死了,小木头死了,赛弥死了......”
“就剩我跟小绵了。”
星盗团遭遇毁灭性打击,剩下的本来就不多,大家全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再这样下去减员会更多。
这个时候赛勒斯站出来,慢慢把散落各处的成员重新集结起来,他也成为了新一任首领。
后来,小绵包着脑袋,坐在白花花的病床上恭喜他。
小绵的脸上留下了终身难以治愈的疤痕,小白看他这个样子也只会偷偷擦眼泪。
小绵却高兴极了,“以后不能叫哥了,要叫老大!”
赛勒斯不赞同,“小绵,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不用在意其他。”
小绵连连摆手,“那不行啊,别的团员要有意见了。”
“以后我要叫刀疤,不能让你被笑话,老大有个叫刀疤的手下多威风啊,比有个叫小绵的手下好,对不对小白?”
“啊?那我要叫大黑,大黑比小白凶,小白像个宠物...”
“你这么白,还叫大黑?”
“我晒黑点呗。”
“哈哈哈,要晒匀乎点。”
之后团员们来了又走,他们再没有提过死去的那些伙伴。
“老大...”这次也和上次一样,是大黑接上了他们。
他从赛勒斯怀里接过轻飘飘的刀疤,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小白。”大黑听到这个称呼,突然愣住了,赛勒斯推了他一把,“带小绵回去,有什么药,都用,救救他,快点。”
赛勒斯重回飞行器,拿起通讯设备,进行全频段广播发言。
“我是星盗团首领赛勒斯,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