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眼疾手快,马上拉住周婉,把人扶好,同时目光森冷地瞪向撞人的人。
刚想发作,周婉一把拉住他的袖口,轻轻摇头。
周婉已经认出来人,还是个老熟人,竟然是之前在被服厂中的员工。
“周婉,你能不能别总是过来?”那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神色。
周婉没明白,疑惑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周围并不是只有她,用这种复杂的眼神去看她。
“刚刚打电话的人回来了,原本厂长准备过来,听说是你让打的电话,马上就说不来了。”
人群中传出一阵小小的嘘声,“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厂长本来就和周婉有矛盾,可能是不想让周婉觉得,他是周婉叫过来的吧?”
“这不是害人吗?茶厂和糖厂本来和她也没关系……”
周婉把这些话听了个彻底。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身上很冷,可心比身上更冷。
“说什么呢?你们厂长自己不负责,别把这件事怪到周婉头上!”林野气得面沉如水,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更生气,这些人不知道周婉刚刚都想了什么办法。
他朗声斥责,“周婉刚刚还问我,能不能从以前报废的军需里面,协调出旧棉被,给茶树和甘蔗的做点保温措施,抢救来年的收成。”
虽然周婉这种想法,也不过是没法子的法子,能不能起效两说,这些树还能不能越冬也是未知,但不可否认,周婉在积极地找解决办法。
可惜,他们都不领情。
“别说了……”周婉忽然有点气短,努力呼吸了两次,“是我多管闲事,往后我不过来就是。”
不让她管,她还懒得操心。
下山的途中,周婉一直很沉默,直到重新踩到了家属院的平整路上,她才轻轻拉了一下林野的袖口。
“林野,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我活该?”周婉脸上的笑容很牵强。
林野顾不得还在外面,把人搂进怀里,感觉着周婉身上没什么温度,连忙敞开军大衣,抱住了周婉。
“我知道,你不过是一心为了家属院的人,你想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林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一样,“是有些人配不上你的善良,周婉,你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周婉轻轻嗯了一声,原本她还想着,上面这些人的斗争,和员工们没有关系,他们不该沦为斗争的牺牲品。
可……
“好在我还有被服厂的权限,以及婚庆的团队也不少赚,这两个工厂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周婉心里下了决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这两个地方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工厂这件事,自己可以再找别的营生。
经此一事,唯一生意没有受到冲击的,可能就是被服厂,原本因为气温高居不下,滞销的厚实冬衣,现在也被疯抢。
不仅如此,因为气温问题,棉花等保温材料价格也水涨船高,配给的份额被一降再降。
好在周婉在秋天就已经将预定的所有棉花都拿到了手,她们如果成品用不完,直接转手原材料,也都是一笔大生意。
现在被服厂招聘了几个销售,去各个工厂拓展生意,承办各个工厂的工服生意。
优良的品质,还有那个一件难求的“西南被服厂”标签,让很多工厂放弃了原本的厂家,选择了西南被服厂下订单。
“厂长,我不明白,为了抢单子,都不赚钱,还得给那些厂长好处……”
所有销售都不明白,按照明面上的利润来说,每做一家都是在赔钱,周婉为什么还要让她们去谈。
为什么?
哪家工厂没有需要平账的钱?更换供应商,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但这些话,周婉又不会挑明,“我们被服厂的产品,主要针对的一大客户群体,就是各个工厂的工人家庭,他们有一定消费实力。”
“如果能提升西南被服厂这一品牌在他们心中的认可度,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自然会更倾向于选择我们。”
周婉不介意让渡一些利润空间,换取未来的意向客户,这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所有人都已穿上西南被服厂的衣服为荣,不需要宣传,更多人会跟风选择,这种长尾效应,正是她想要的。
“好,今天的例会开到这里,我们过年普通员工休息3天,机器设备要保养和检修,其他时间按时上班。”
这个年代,自然是不提倡过年休息的,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最敏感的时间,可放假依旧是个敏感的词。
周婉看了一眼,“负责肉联厂、肥皂厂的,你们留一下,其他人解散。”
两个都是女同志,家里有人在对应的厂区上班,所以也是她们去谈的业务,周婉把人直接留下。
“对方答应了没有,用肉和肥皂和我们换工服?”
过年肯定是得发一些员工福利,但用钱买就有些划不来,还是用现成的工作服来交换,两边都高兴。
两人连忙点头,把签下来的字递给周婉,周婉看完直接把字签好,重新递了过去,“成,过年休息之前,把东西送到后勤,给大家发了好过年。”
林野在外面响了一声车铃声。
周婉连忙走出来,冷风让她打了个哆嗦,连忙搂紧围巾。
她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秘书,“今年过年节礼,给每人多一条围巾,女员工红格纹,男员工灰色,尽快落实,天太冷了。”
说完,她匆匆拎着东西往外走,今天要去体检,她都没吃饭,一直到现在。
等小跑到林野旁边,跳上车,林野确定她做好了,两人一路往医院骑,“等你体检完,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周婉唔了一声,觉得腹内空空,饿得有点抓心挠肝的不舒服,她皱皱眉,这种感觉好难受,有点反酸水。
好在这会儿排队抽血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她很快做完其他检查,在排胸透的队伍。
因为只有一台机器,大多数人都在排队,周婉看了看蜿蜒长龙,忍不住蹲下,捂着胃,满脸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