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宁嚣没有立即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他起身坐到床沿，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郑重：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梦总是很特殊，那是灵魂最不设防的时刻，既可能被外力侵入，也可能是某种预兆的显现；
一些启示、预言——我对这些还算有研究，如果你告诉我更详细的情况，说不定我就能找到你做噩梦的原因，再不济也能让你不再做噩梦。”
哈利再次陷入沉默，眉宇间凝结着难以言说的忧虑。夕阳的余晖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直到最后一缕阳光隐没在地平线下，他才艰难地开口：
“好，你要先保证下一学年别离开我……但那些梦没什么特别，就是——上学。”
宁嚣凝视着哈利闪烁不定的眼睛，知道他没有全盘托出，神色愈发凝重：“我想先看看你灵魂什么情况，有没有被人入侵。”
宁嚣正色，带着罕见的谨慎：“这需要你心甘情愿，绝不能有任何排斥的想法，更不能反抗。
我会用自己的一丝灵魂去探查，但我不能保证我被攻击后不反击，而我任何的反击，对你来说都是致命的。
当然，你可以拒绝，这只是最便捷的方法。但如果你决定接受，就必须完全信任我。”
哈利没有犹豫：“好，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坚定，宁嚣没有立即动作，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在确认哈利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手，点在眉心，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银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像是月光凝结而成的薄雾。
“闭上眼睛，放松。”宁嚣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无论感受到什么，都不要抵抗。”
哈利依言合上双眼，黑暗笼罩了他的视野。起初，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但很快，一股微凉的触感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像是夏夜里的风，让人无法忽视，那触感缓缓渗入，仿佛无形的丝线探入他的意识深处。
宁嚣开始了极其缓慢的探查，好在巫师和修士的灵魂、或者说神识并无二致。
出乎宁嚣意料的是，尽管经历过童年的苦难，哈利的灵魂非但没有枯萎，反而比常人更加坚韧——
像是一簇在寒风中倔强燃烧的火焰，温暖而明亮，带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但，一个不完整的灵魂，像某种寄生的藤蔓，深深扎根在哈利的灵魂上。
漆黑的灵魂触须蜿蜒缠绕，与哈利的灵魂脉络紧密交织，几乎不分彼此。
这是什么？
宁嚣的神识小心地靠近那团纠缠的灵魂。
残魂比想象中更加顽固，它并非死物，而像某种睡着的毒瘤，在察觉到外来探查的瞬间，本能的收缩防御。
哈利在现实中发出痛苦的闷哼，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好在宁嚣之前反复的嘱托警告，他默默忍受住了头疼。
经过娲皇的点化，宁嚣的神识早已今非昔比。若是此刻再面对三年级时西里斯那种情况，他完全有能力强行分开两个纠缠的灵魂——
但那是不计结果的……
宁嚣能感受到，此刻的哈利能稳住心神、不产生排斥已是极限。
如果自己强行剥离，灵魂震荡的反噬足以让这哈利的神智溃散，轻则记忆尽失、疯癫、痴傻，重则死亡。
好在那残魂没什么自我意识，处于沉眠，不必急于一时。
宁嚣收回思绪，神识如水般缓缓流淌过哈利灵魂的每一寸角落。
那寄生在深处的魂片虽如毒藤般缠绕，但哈利本身的灵魂却出人意料地完整——没有裂痕，没有缺口，不曾被侵入过。
这至少说明一件事：哈利的噩梦并非源于外来的灵魂干扰。
这不算什么好消息，没有被入侵，那很有可能就是残魂作祟。
毕竟这残魂只是现在睡着，可能昨天还是醒着呢……宁嚣收回神识，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安神丹塞到哈利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