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伸手，压着她的后脑，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俯身靠近她耳畔，问道，“...真的想好了？”
“嗯。”
沈怀昭点头。
蛰伏六载，筹谋这么久，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太子无能，帝王薄情，唯有裴珩，才是她走向权利巅峰的最佳队友。
只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分不清，裴珩这颗所谓的棋子到底还是不是单纯的棋子...
......
三日后。
城郊破庙。
“燕王殿下。”
东吴国侍卫统领齐善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北境布防图。
裴珩负手而立，眼神深邃漆黑，接过地图展开。
泛黄的绢布上，密密麻麻标注着乾朝军队的部署位置，还有几处重要的军事粮仓。
裴珩面色冷峻，低沉的声线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齐统领，对此你可有什么想法？”
齐善起身，沉默了片刻，道，“北境军所向披靡，军令一出，战无不胜，但行军打仗最怕粮食补给问题，若是对粮仓下手，北境军不出十日便会不战自溃，且臣已派人探查过，玉门关，黑水城两大粮仓内囤积着北境七成粮草，只需一把火.....”
“粮仓守备森严，绝非轻易能近。”裴珩点了点图上的几处标记，“这里，还有这里未标守军人数，也没画明巡防路线，恐怕萧景翊还留了一手。”
两军交战，必定伤及无辜。
他本不愿卷入这纷争之中，更不想看到战火蔓延，让百姓受苦。
曾经，他也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隐忍，便能守护一方安宁，可温太后背地里的所作所为，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担心他谋逆，处处打压前朝百姓，多少前朝忠良之士含冤丧命，不仅如此，还拿他妹妹裴明珠做人质，逼迫她炼制噬心蛊，最终害她惨死。
正如沈怀昭所说，这一战，他避无可避。
为她，也为自己。
“殿下？”
齐善的声音打断了裴珩的思绪。
裴珩回过神，旋即下令，“此战关系重大，传几位将军议事。”
言罢，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布防图上。
作为帝王，萧景翊深谙制衡之道，北境军向来是他手中最锋利的爪牙，不仅兵强马壮，更有征善战的将领坐镇，绝非轻易可破。
粮仓攻防虽能动摇根基，但北境军一旦反应过来，恐难胜算，他必须在对方重整旗鼓前，发动雷霆一击，除此之外，皇城禁军看似庞大，实则早已在他掌握之下，而那些被温太后视作心腹的将领，多年来他暗中施以恩惠，又以朝堂把柄相挟，如今半数已成为他安插的暗子。
裴珩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香囊穗子，嘴角浅浅漾起弧度。
沈怀昭聪慧果敢，想要的，无非就是站在权力巅峰之上。
既然如此，那便给她想要的！
另一边。
沈怀昭被萧景翊抵在门上。
男人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半晌。
突然问了一句，“贵妃，是昭儿杀的？”
她这么柔弱，怎么敢杀人的？
沈怀昭抿着唇，垂眸思考了一瞬，睫毛轻轻颤动着，随后抬眸看着他，点了点头。
没有丝毫辩解之意。
萧景翊见她如此坦诚，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陛下是觉得臣妾错了吗？”
沈怀昭无辜地眨了眨眼。
当初是沈佳人害死自己的孩子，自己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有错吗？
萧景翊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眼前人的眼神不再如往日温柔，而是充满凌厉和果断，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你没错，但贵妃她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沈怀昭挑了挑眉，右手缓缓抬起，如玉般的指尖抚过男人的脸颊，眼皮微抬，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陛下觉得，她害死皇子是无心之过？还是觉得，皇子的命没有贵妃的命重要？”
“对臣妾来说，她就是该死！”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丝丝寒意。
萧景翊怔怔的看着她。
“昭儿，你...”
“陛下，您说过的，昭儿是皇后，后宫之事全权交予昭儿处置，怎么如今还责怪起昭儿了？是觉得昭儿心狠手辣，不适合做陛下的皇后，厌恶昭儿了？”
说着，微微仰头，温热的唇瓣贴在男人喉结上，不经意轻触。
萧景翊因着她的动作，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几下，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
厌恶？
他怎么可能厌恶她？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她的喜欢，是那种想将世间一切美好都给她的喜欢，更是那种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的喜欢...
或许一开始，他只是见色起意。
可后来一步步的沦陷，让萧景翊自己都难以置信，越是想让自己冷静，越是难以自持。
拥有她，再失去她，才深刻明白，此生唯她一人才叫余生，否则便是将就。
萧景翊深呼一口气，将人抱进怀里，“不是的，都是朕不好，当初没有保护好你，昭儿就算心狠手辣，也是被逼的，朕怎么会厌恶你呢？”
沈怀昭环抱住他，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萧景翊还真是喜欢自欺欺人。
萧景翊松开她，继续道，“昭儿是朕的皇后，以后你想处置谁便处置谁，朕绝不过问。”
沈怀昭因着他的话，眉眼瞬间弯成月牙，笑意从眼底满满溢出，“臣妾知道，陛下对臣妾最好了！”
“那...”
“什么？”
她踮脚，凑近他耳边轻声问，“若有一日，有人要陛下在臣妾与江山之间选一个，陛下会做何选择？”
萧景翊没有丝毫犹豫，手指轻点她的鼻尖，柔声道，“自然是昭儿。”
“真的？”
沈怀昭歪着头，眼中似有期待。
“嗯。”
万里江山，哪抵得上她娇媚一笑。
“臣妾没有爱错人！最喜欢陛下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娇嗔。
萧景翊怔愣了一下。
最喜欢吗？
随即郑重道，“朕也最喜欢昭儿，永远都是。”
所以，那些妄图伤害她的人，他都会替她解决掉，而她想要的一切，他也会给她，哪怕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