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苏秦的话，知道这事怕是布局很久了。
也顾不上和辰化雨拉扯，瞥了一眼顾容音，朝他道：“有什么事，你让她打电话给我。”
“一旦我有顾善莲的消息，第一时间将信息同步给你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辰化雨颔首点头，跟着身形一晃，化成一条胳膊粗的玄蛇，盘在了柳桩之上，不停的游转。
而顾容音那变得枯瘦如柴的身体，穿上苗服，将她车钥匙丢给我，再次和落花洞女们绕着老柳巫舞吟唱。
好像只要这棵老柳活着，这蛇形山就能稳住一样。
可既然这么重要，顾家当年怎么敢劈柳夺内丹！
我瞥了一眼盘桩相护的辰化雨，知道这里我帮不上忙，一咬牙，拿着车钥匙走了。
等我开到那老单位时，发现不只苏秦还没离开，连苏老爷子都来了，正坐在楼梯上愁云惨淡的抽着旱烟。
“老爷子！”我忙迎了上去。
可还没走近，老爷子就站了起来，握着烟杆沉沉的打量着我。
跟着将烟杆往腰间一插，双手左右摆了摆，跟着在胸口一拍，对着我弯腰一礼。
吓了我一跳，连忙避开：“老爷子，你这是……”
“蛇君给你种上了，对吧？”老爷子点了点我左臂，沉声道：“你一身血气都不一样了，终究还是走到这一天了。”
明明外袍将那截嫩柳遮住了，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还特意行了大礼？
“这有什么说法吗？”我隔着衣服，拍了拍内里的嫩柳。
“不是说法，是……”苏老爷子抽出烟杆，往里填着烟丝：“行云啊，你一定要活着，只有你活着，我们才能活。”
“可顾容音想杀了我！”我总感觉这有点矛盾。
“别说有蛇君在，就算没了蛇君，她也杀不了你。估计就是想试一下你，如果她想杀你……呵呵！”苏老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嗒吧着烟：“顾家这妹陀我知道，那晚为了救你和她哥哥，花了老大劲了，就是脾气有点怪，你别烦她。”
说着指了指楼梯：“快上去吧，那个什么组长，头发都快薅光了。”
就这么一会，他脸上的愁色就不见了。
我隔着衣服，摸了摸那嫩柳……
却发现衣服还是辰化雨的外袍。
所以，不只是我嫁接了嫩柳，还有这件外袍，让苏老爷子不再这么愁！
等我到楼上时，闻谦正握着手机，破口大骂。
还是苏秦指了指我，这才收殓一点。
对着电话吼了一句：“别管山多大，也得搜！”
等挂了电话，这才朝我道：“就你来这一会，顺着那司机的路线，又查出了几辆车。”
“光是凭他们提供的数量，运到这边的野生蛇，就不下十万条！”
“多少？”我一时感觉有点不可置信。
蛇除了某些品种是群居外，都是独居，且部分领地意识相当的强。
比如眼镜王蛇，就是过山峰，一旦人类靠近它所在的领域，让它感觉到危险，还会对人类进行驱逐和追赶。
这也是民间传闻过山峰追人的原因。
十万条蛇，要多大的生存空间？
平时躲在哪里，吃什么？
而且全是野生的，这得多少才能收集齐？
顾善莲到底要做什么？
用蛇来报复人类，引起人蛇大战吗？
“他们都将蛇放在哪些山了？”我听着刚才闻谦说要搜山，想来是有线索了。
闻谦低咳了一声，却瞥了一眼苏秦。
我不由的转眼看过去。
“雪界山，西晃山……”苏秦也目光闪烁。
雪界山是横跨半个省的小型山脉，王明钱家就在山脚附近。
怪不得蛇群这么快出现在王明钱家，顾善莲早就布好了局，等我过去。
西晃山就是我家后面那座大山，也就是奶奶带着顾容卿去抓蜈蚣的那座山。
我忙掏出手机给顾容卿打电话，让她先把奶奶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秦却握着我手机：“已经带人去过了，老太太不愿意走，说打死都不离开自己家。”
“你知道的，她对麻醉剂有了极强的抗药性，力气也大， 强行绑也不太可行。”
“不过你家安排了这么多东西，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瞥了瞥闻谦，欲言又止。
正好这时又有电话打来了。
闻谦光看电话号码，就开始暴躁，拿起手机直接出门。
门还没关上，就先吼了出来：“安抚啊，安抚！”
苏秦低咳了一声：“王家村的事情闹太大了，死了三十七个人，全是男的，现在都在闹。”
“三十七个？”我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也就是说，就一晚，至少有三十七个对阿莲做了那样的事情。
包括王明钱他爸！
“不就是蛇咬死的吗，他们闹什么？”我本能的嘲笑了一句。
可这话一出口，苏秦就沉沉的看着我，抿了抿嘴。
我知道这话有点冷血无情，可……
生不出半点同情！
沉吸了一口气，扯过桌上一只铅笔，将长发盘挽起来：“阿莲呢？”
“在地下室，老爷子在墙壁里面都画了困尸符，又拉了墨线，还用糯米浆混黑狗血糊了墙，保证她逃不出去。”
苏秦说着，脸上露出同情：“有两个落花洞女在给她处理了伤口，牙是被生生拔掉的，怕她咬人，还有……”
“不用说了。”我亲眼见过阿莲的惨状。
吸了口气，朝苏秦道：“我去见见她。”
闻谦给了我们很大的权限，整个单位，我们可以随意通行。
到地下室时，那两个落花洞女还在给阿莲处理敷药。
烫伤，咬伤，割伤，掐伤……
人类能造成的伤痕，她身上都有。
左小腿，还打着夹板，是被生生扭断的。
那两个落花洞女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不过见我进来，用最快的速度，将几片黏糊糊的叶子敷在她身上，快速的退了出去。
一个年纪稍长的落花洞女路过我身边时，咦了一声。
跟着双目含泪，嘴唇颤抖的看着我。
目光落在我左臂弯间，却强撑着右手轻搭左肩，于胸前抚向腰间，抚腰对着我一弯腰。
再抬首看向我时，张了张嘴，却又不敢开口。
她这是感应到了我身上嫁接的柳条。
当下开口道：“顾洞主没事，只是暂时守在柳仙那里。”
她顿时重重松了一口气，眼带欣喜，拉着同伴，朝我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怎么回事？落花洞女不问世事，怎么突然对你？”苏秦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我左臂弯。
我将外袍轻掀，将嫁接的嫩柳给他看了一眼：“顾容卿这次出来，没打算回去了。”
所以刚才那个落花洞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容音已经死了。
“啊？她这么厉害，怎么会？”苏秦似乎想到了什么。
朝我道：“我在这里不方便，你先问，我去找老爷子问点事情。”
等他走后，我捏着银针，将阿莲扎醒。
她幽幽醒来，感知到身体敷着的药，张嘴朝我轻声道：“谢谢！”
不过声音比被关在柴房时，更哑了。
“不是我。”我转眼看了看，这房间除了墙上画了符，窗户拉着墨线，倒一应俱全。
给她倒了杯水道：“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被蛇咬死了，顾善莲在帮你报复。”
“不是她！”阿莲接过水，认真的朝我道：“善姐姐不会做这种事，她和我一样，都不过是化尸再成人的存在，没什么能力，不可能控制住这么多蛇。”
她这说话，倒是和顾容音一样。
“你可以让我和她见一面吗？”我等她喝完水，接过杯子：“她做这些事，肯定有所求，我可以先听听她的要求。”
阿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见她，我就见过她两次。不过她说过，她出现是帮助我们这些人的，既然已经露面了，肯定还会有事情发生。”
她脸上带着那种崇拜的信任。
还有事？
我正要发问，就听到苏秦跑了进来，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
一到外面，就朝我轻声道：“杨保荣他爸死了！”
他说着，将手机递给我：“死得很惨！”
我接过照片一看，就见那个在棋牌室拉着杨保荣他妈直接开打，抢手机抢钱的男人，全身插满了碎玻璃。
除了脸，身上爬满了蚂蚁，有的地方已经被啃成了白骨。
怪的是，一边胳膊还打着点滴。
苏秦朝我强调道：“这是为了保证被蚂蚁咬的时候，他还活着，能清楚的感觉到痛！”
所以这就是要发生的事？
我瞥了一眼房间里，安然躺着的阿莲。
帮她们？
她们又是谁？
眼前猛的闪过杨保荣他妈挨打的画面。
朝苏秦道：“让闻谦调动最近家暴这种恶性案件的卷宗，那些男的，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