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就吐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泽蹲在温夏身边,见她还在不断干呕,拧着眉,担心的抬手轻轻在她后背上搓了搓。
温夏摇了摇头,缓了几秒才道:“没事儿,就是有些晕车。”
晕车?
晕拖拉机?
许泽侧过脸去看不远处的拖拉机,从拖拉机车斗里下来的人,还在伸长脖子往他们这边看,见到是有人吐了,也没跑过来围观,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没事,不用担心,”温夏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好看,但比刚才在拖拉机上的状态好了不少,她拉着许泽从地上站起来。
“头晕么?”
许泽眉心的褶儿一点都没有放松,他将温夏的帽沿往上扯了扯,伸手测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不晕,”温夏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军绿色的水壶漱口,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干净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可能早上的时候吃的太多了,路上颠簸,就有些难受。”
温夏真的就难受了那一阵儿,吐完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许泽不放心,非要拉着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真没事,”温夏觉得许泽太夸张了,为了这么点小事跑一趟医院不值当。
“等到医生亲口和我说你没事,我就相信你没事,”许泽不听温夏的话,见往医院走的那条路上没什么人,他直接牵住温夏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温夏还想说些让他别那么担心的话,但在视线对上许泽那一脸严肃又焦急的表情时,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吐的是许泽,她可能的第一反应大概也和许泽一样,先去医院检查完再说其他的。
粟水县城的医院在城北。
再往前走走,就出了城,到别的生产大队的地界了,医院不算小,医院大门旁边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清晰的写着“粟水县第一医院”的标识。
从医院大门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儿。
大门左手边是取药室,右手边是几个医生的办公室,透过擦的明亮的玻璃,能看到有两个人,正坐在一起不知道聊什么,另一个则拿着一张报纸靠在椅子上仔细端详着。
许泽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没将身上的背篓带进去。
温夏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充满年代感的医院,眼睛四处打量了很久,直到许泽找了个地方将背篓放下,过来提醒她往里走的时候,她才跟着许泽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
给温夏做检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医生。
女医生还以为温夏出了什么大问题,才往医院跑,结果没想到就是吐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女医生将口罩戴好,从一边拿过脉枕放在桌子上,示意温夏把手放上去。
“没——”
温夏想说没有,但话还没出口,就被许泽抢了先。
“大夫,她最近特别容易累,容易犯困,胃口也没有以前那么好,麻烦您帮忙给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泽的态度十分礼貌诚恳。
趁着医生没注意,他伸手悄悄抓住了温夏的另一只手。
温夏动了动,没挣脱开。
女医生:“……”
她是近视,又不是瞎了。
不过在看到许泽脸上的担忧神色时,她也没多说题外话,开始专注的把起脉来。
把了一会儿之后,她松开温夏的手腕,道:“换另一只手。”
许泽这下得松手了。
“医生,我的身体没什么毛病吧?”眼看着女医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温夏的心都往上提了提。
“没事,”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许泽一眼,然后,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看脉象的话,你是怀孕了,不过怀孕的时间不长,可能也会有偏差,不过,大概率是有了。“
怀……孕?
温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仔细一想,自己这好像确实就是电视上演的怀孕的症状。
只不过,她只是胃口不好,没有严重到要吐的地步,今天也是因为路上颠簸的她有些难受,所以才没忍住吐了。
没想到是真的怀孕了。
她这个月的大姨妈似乎也没有准时来……
温夏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东西,但仔细捋又捋不出来什么有用的。
非常迷茫。
也非常……害怕。
虽然天天被许熠那个小崽子叫妈,但她大多数时间,是把小崽子放在和自己同一辈分的位置上去沟通相处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小,还没到要去给一个自己生的孩子当妈的地步。
才二十岁,本来也不算大吧。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上有外人在还是没有外人在,温夏下意识就去抓许泽的手。
许泽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真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接着,视线不自觉的就往温夏小腹处飘。
在抓着他的那只纤细柔软的手力度越来越大时,许泽才回过神来,用指腹轻轻在温夏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女医生:“……”
从医院出来之前,女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怀孕时期需要注意的事项,温夏一直在走神,压根没听,许泽倒是记得很认真。
有没听懂的地方,还会主动去问。
所以等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啊,快十点半了,”温夏往手腕上温东送的那只手表上看了一眼,往前走的脚步立马快了不少,“今天又迟到了。”
“你小心一点,”许泽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的。
“没事,他……”
温夏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又重新咽了回去。
“怎么了?”许泽看着温夏,他的目光和温夏的视线对上。
也不知道是医院的位置真的太偏,还是大家伙儿因为天气冷还猫在家里没出来,四周除了光秃秃的树和几个锁着门的房子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除了风声外,安安静静的。
许泽见温夏没说话,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
他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专注,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被他做出来,就仿佛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件罕见的稀世珍宝一般。
“你在医生说我怀孕的时候,似乎并不开心,你不喜欢孩子?”
温夏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