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夜微微一怔，看向南宫富贵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此刻展现出的冷静视角和现实分析，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新人的责任？”
王玄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拔高了，“哦，规矩都是那帮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定下的，最后这口又沉又黑的大锅，就得甩给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来背？凭啥？！”
“嗯，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南宫富贵耸耸肩，无所谓地挑了挑眉，顺手又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牛筋，“但事实就是这样，明明白白摆在这儿。
高层的本意，是把资源优先砸给那些真正有潜力、能在未来战场上扛大梁的新苗子。
至于这些苗子最后选择在三大军团里的哪块地里扎根..............”
他摊了摊手，“那就是个人选择了。我觉得吧，这本身也挑不出大毛病。说到底，对抗异鬼也好，镇压神谕门和鬼域裂缝也好，真正的核心力量，不就是我们这些超凡者吗？
资源跟着最有潜力的超凡者走，这个逻辑本身............没毛病。”
王玄被噎得够呛，他嘴皮子远不如南宫富贵利索，一时间找不到有力的反驳，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他愤愤地“哼”了一声，抓起一大把肉串，恶狠狠地撕咬起来，仿佛那串上的肉就是制定这“混账规矩”的高层老爷们，用咀嚼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憋闷。
“我懂富贵的意思。”韩子夜低沉的声音响起，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韩子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执剑人、持盾人，驻地安稳，离后方权力中心更近，晋升、资源、家人安置...........方方面面都更有保障。
霜月长城呢？苦寒、死地、九死一生。换做是你我站在那个位置，面对同样的选择，心里那杆秤，会往哪边偏？
平心而论，大家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坚定地选择守夜人军团的吧？
你我都是如此，又有什么立场，去鄙夷那些做出更‘安全’选择的人？”
众人默然。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指责的。”
韩子夜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正因为我们看清了这本能，正因为我们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锐响，瞬间吸引了邻桌几道好奇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
“正因为我们知道这条路有多难！才更要走下去！而且要昂着头，咬着牙，用拳头砸出一条路来！”
他的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复杂的脸：
“我们选择了守夜人！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是选了条死路！但我要告诉你们——这，就是变化的开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战鼓擂响：
“说实话，之前我对这竞技赛并不感兴趣，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就像白曜之前为临时小队取的名字一样！星火！
也许，我们就是那点不一样的星火！
我们要在竞技赛的擂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守夜人这块蒙尘的招牌——擦亮！”
“不是为了迎合谁的规矩，不是为了打谁的脸！
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去了霜月长城，能多一分活命的底气！
为了告诉那些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的人——选择守夜人，不是踏上绝路！
选择直面黑暗，一样能杀出个朗朗乾坤！一样能争得荣耀、资源和........活下去的机会！”
他猛地抓起自己面前的啤酒瓶，高高举起，瓶壁上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所以，这个军团竞技赛，我们不仅要去！还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兵，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统统踩在脚下！打出守夜人这些年都没打出来的威风！
告诉所有人——我们来了！霜月长城，守夜人军团，从我们开始——不一样了！”
“干！！！”
炎阳第一个响应，他“锵”的一声将横刀杵在地上，刀柄末端撞击水泥地，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回响。
他抓起酒瓶，眼中金红色的火焰仿佛要喷薄而出，毫不犹豫地与韩子夜的瓶子狠狠撞在一起！玻璃脆响，泡沫飞溅！
“燃起来了！燃起来了啊，叶子哥！”南宫富贵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被点燃，他怪叫着举起酒杯，重重撞了上去！
“算我一个！”王玄心中的憋闷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猛地站起，粗壮的胳膊将酒瓶撞得砰砰响！
“为了活路！”白曜眼神坚定，举杯相碰。
“为了.........不一样！”陈夕的声音很小，酒杯却稳稳撞上。
“为了守夜人——！”众人异口同声。
江风裹挟着水腥气吹过，吹不散这一桌少年眼中燃起的、足以燎原的火焰。
对岸内城的霓虹依旧璀璨迷离，但那虚幻的光影，已彻底被他们抛在脑后。
这一刻，大家都已经无所谓中二不中二。
在周围食客异样的眼神里，六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开怀大笑。
终归还是一群年轻人，把话聊开了之后，众人心中那隐隐作祟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管他什么霜月长城的凶险，什么军团竞技赛的压力，什么高层博弈的复杂！
江风、夜景、滋滋作响的烤串、冰凉的啤酒，此刻的氛围，与那些刚刚结束高考、肆意狂欢的普通高中生们，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氛彻底轻松下来。大家开始天南海北地胡侃，聊集训时的糗事，聊对霜月长城的想象，聊内城那些昂贵的、南宫富贵极力推荐但其他人可能一辈子也买不起的玩意儿。
南宫富贵仗着饕餮带来的恐怖消化能力，彻底化身饕餮本餮，面前的竹签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让烧烤摊老板看得目瞪口呆，一度怀疑遇到了深藏不露的大胃王主播。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凌晨一点多才散场。
之后的两天，就自行安排了。
大家相约，后天晚上在集训中心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