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雁!你休得猖狂!”项少羽勃然大怒,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半截,刀锋在晨光下闪烁着寒芒,“徐将军的位置,岂是你能觊觎的?论资历论战功,四大校尉哪一个不比你强百倍?你想当统领,简直是痴心妄想!”
营地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项少羽身后的亲卫们也纷纷按住了刀柄,怒视着郑雁和他身边的老兵。
郑雁被项少羽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想到唾手可得的权位,又强自镇定下来,梗着脖子叫嚣:“怎么?怕了?不敢赌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徐刚却轻轻抬手,按住了项少羽拔刀的手腕。
“我赌了。”
他淡淡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将军!”项少羽又惊又急,猛地回头看向徐刚,满脸的不敢置信,“不可!他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故意……”
徐刚打断了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项少羽的眼睛:“少羽,你信不过我?”
那眼神淡然,却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项少羽心中翻腾的怒火和焦虑渐渐平息下来。
他想起了徐刚之前的种种神奇表现,想起了他看似荒唐的举动下往往隐藏着深意。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刀收回鞘中,垂首低声道:“末将……信将军。”
徐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一脸狂喜,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郑雁:“郑副将想要我的位置,可以。不过,我的赌注,比你的要简单得多。”
他伸出三根手指。
“咱们就赌三局。每局,赌注一万两白银。”
“一……一万两?”郑雁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三局就是三万两!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郑雁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一万两!徐大将军,你当了宋家的姑爷,果然财大气粗啊!怎么,赢了城还嫌不够,还想从我们这些穷当兵的身上刮油水?行!老子跟你赌了!一万两就一万两!”
在他看来,徐刚这完全是被逼到绝路,想用钱来挽回面子,简直是愚蠢至极!区区一万两,怎么比得上这兖州军的统领大权?
周围的士兵们也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看向徐刚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徐刚冷眼看着他,并不言语。
“就这么定了!”郑雁生怕徐刚反悔,急不可耐地一拍桌子,“三局!每局一万两!只要老子赢了你任何一局,就算老子赢!你这将军的位置,就得让出来!”
三万两白银,对他郑雁来说,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倾家荡产也未必凑得出来。但!这根本不重要!他只需要赢一局!只要赢一局,就能得到整个兖州军的指挥权!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对自己浸淫多年的牌技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特意强调了“赢任何一局就算赢”的条件,这条件对徐刚极其不利,几乎是把胜利送到了郑雁嘴边。
士兵们也纷纷起哄,兴奋地议论着。
“三万两啊!乖乖!”
“郑老大这下发达了!赢一局就能当将军!”
“徐将军是不是傻了?这怎么可能赢?”
徐刚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点头:“可以。输一局,就算我输。赌约即刻兑现。”
项少羽站在一旁,拳头紧握,手心全是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完全看不懂徐刚的操作,这简直是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往火坑里推!
“好!痛快!”郑雁搓着手,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红光,迫不及待地吆喝,“那还等什么?牌来!上酒!今天老子就让徐将军知道知道,什么叫牌桌上的真本事!”
立刻有士兵将一副磨得有些发亮的骨制牌九放到了桌上。
郑雁拿起酒坛,给自己面前的大碗倒满了酒,又给徐刚面前的空碗也满上,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汗味,弥漫在空气中。
赌局,正式开始。
牌九入手,触感冰凉滑腻,仿佛带着一丝宿命的寒意。
郑雁抓起牌,粗略一看,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光芒,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他猛地将牌拍在桌上,两张骨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赫然是一张“天牌”配“杂八”!这组合虽非顶尖,但在寻常牌局中已是极为强势的存在,足以碾压大多数牌面。
“哈哈!开门红!”郑雁得意地大笑,三角眼里满是挑衅,看向徐刚,“徐大将军,看来你这第一局,就要送我一万两见面礼了!”
周围的士兵也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不少人暗自点头,觉得郑雁这运气确实不错。
项少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指节泛白。
然而,徐刚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郑雁拍出的牌,脸上那抹慵懒的笑意未减分毫。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自己的牌,并未急着亮出,反而端起面前的酒碗,轻轻晃了晃,目光落在酒碗里晃动的酒液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牌面,其实平平无奇——“地牌”配“板凳”,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组合,按理说,对上郑雁的天牌配杂八,几乎是必输之局。
可他这副不紧不慢、甚至带着点玩味的姿态,却让原本胜券在握的郑雁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难道手里有鬼?他不可能不知道天牌配杂八的威力,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莫非……他手里是传说中的“至尊宝”?或者是什么能克制天牌的奇特组合?
郑雁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看向徐刚的眼神多了几分狐疑和忌惮。
他原本想直接催促徐刚亮牌,此刻却犹豫了。
万一对方真是绝世好牌,自己岂不是白白暴露了底牌?
就在郑雁心念电转之际,徐刚终于放下了酒碗,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郑雁:“郑副将,当真觉得……你这牌面就赢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郑雁心中那一丝刚刚升起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