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事,众人无不愤慨激昂。随即纷纷要求抓捕当地卫所指挥使以及那些胆大妄为的富商。唯独冯胜依旧沉稳冷静,虽也愤怒,却依然谨慎提醒道:“大将军,这些人固然可恶,但该如何处置他们恐怕超出我们的权限范围,不如派使者上报陛下,等候圣旨。”
“不必!”朱政立刻打断他的话,语气冰冷,“出征前,陛下已赐予我尚方宝剑,授权我可以先斩后奏!凡涉及征讨倭寇之事,我自当全权处理,无需再行奏报。况且,派人向陛下请示来回需要多少时间?到时候恐怕一切都晚了!我也没工夫在这里空耗时间!”
朱政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冯胜听完这话,便不再坚持。他的本意只是提醒朱政而已,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至于稍微越矩,也并非大事,毕竟朱政深得圣眷。
于是他低头说道:“大将军英明。”朱政点头回应,没有过多在意。
接着,朱政立刻安排派人去抓捕此处卫所的指挥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支明军队伍正在靠近。领头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六品军镇指挥使的官服,显得十分悠闲,还不时打个饱嗝,似乎对周围的紧张气氛浑然不觉。
显然,此人正是驻守在此地的闽县卫所指挥使。见到这一幕,朱政眯起眼睛,脸色冷漠。而冯胜、徐允恭、李景隆等人则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仿佛看着一个死人。唯有蓝玉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看清对方模样后,却突然变了脸色,大喝一声:“来者止步!”
当闽县指挥使率军逼近时,朱政麾下的一个士兵立即拔刀拦住,并喝道:“站住!”闽县指挥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后睁开朦胧醉眼随意扫了一眼,好像还没完全清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始破口大骂:“大胆!你们是谁?竟敢阻挡本官……嗝,找死不成?”
这名拦路的士兵隶属于朱政亲信的骠骑卫,根本不把眼前的醉汉放在眼里,冷声道:“这里是骠骑大将军的驻扎地,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通过,违者格杀勿论!”闽县指挥使一听这话顿时大怒,正要发作。
就在此时,旁边的千户急忙拉住了他,指着前方让他看,紧张地说:“大人快看!”闽县指挥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空地上堆满了无数颗人头,一个个瞪着惊恐的眼睛注视着他。四周血流成河,尸骨遍野,阴森恐怖。面对如此场景,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但也只是稍微有些震惊,并未表现出太多害怕。毕竟,他能够成为六品指挥使,自然经历过不少风雨。
也是经历过无数征战,凭借累累战功脱颖而出,更是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再加上有贵人相助,才走到如今的位置。
因此,下一刻!
多年厮杀积累的经验,让他迅速作出反应。
拔刀在握,戒备起来。
同时急忙打量四周的局势。
刚要下令准备战斗。
却还未出口。
闽县指挥使就察觉到前方不远处。
有一群身披铠甲、气势非凡的将领模样的人。
最先映入眼帘的。
是被众人环绕居中的那位明显地位最高的英武少年!
闽县指挥使愣了一瞬,随即摇摇头。
不认识!
接着视线移开,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在那英武少年右侧,赫然站着昔日见过的宋国公冯胜!闽县指挥使目光惊恐,满是难以置信。
万万没想到,宋国公冯胜这般大明军中的顶尖人物,竟会在此现身,且位置还在那个英武少年之下!
如此看来,那英武少年的地位岂不是比宋国公还要尊崇?那少年究竟是谁?
闽县指挥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他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之前的震惊已完全驱散!
随后,闽县指挥使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旁边。
下一瞬!
当看见脸色铁青的蓝玉时。
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目瞪口呆!
“义父??”
听见这话。
朱政立刻一怔,接着饶有兴致地看向蓝玉。
冯胜、徐允恭、盛庸、李景隆等人也露出奇异神色!在众人注视下。
蓝玉此刻心情糟糕透顶,面色阴沉至极!他实在没想到。
这个被指控勾结倭寇和富商的闽县军镇指挥使,
竟然会是他的义子之一!
这不能怪他。
他收养的义子数不胜数,
有的甚至连名字都忘了。
怎会知晓这些义子如今在何处任职!
之所以能认出眼前的闽县指挥使,
是因为对方当年随他南征北战时,
表现十分英勇,敢于冲锋陷阵,无所畏惧,立下不少功劳。
所以对他印象深刻!
只是后来,大明建国后,
此人离开他身边,被派往地方任职。
分别多年,没想到今日重逢,竟是这般尴尬的情景!
而且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此刻不知多少人在心里嘲笑他呢!
特别是朱政刚刚下令惩处这个闽县指挥使时,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当下,蓝玉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像要吃人的样子,愤怒地吼叫道:
“畜生!还不快滚过来!”
话音刚落。
闽县指挥使已没了先前的狂妄,吓得魂飞魄散。他从马背摔下,狼狈地爬过来准备行礼,却被骠骑卫的士兵无视,那人依旧横刀挡着。还是朱政开口让他过来,那士兵才让路。
随即,闽县指挥使急忙奔向蓝玉,单膝跪地行礼:\"见过义父!您怎么来了?\"
\"砰\"的一声,蓝玉毫不留情地一脚踢过去,脸色铁青地斥责:\"你还有脸称我义父?我收你这个勾结倭寇的儿子真是丢脸,你知道吗?废物!\"
蓝玉一边骂,一边抽出马鞭狠狠抽打。闽县指挥使被打得满脸血迹,却不敢躲避,只能喊冤:“义父,冤枉啊!儿子何时与倭寇勾结了?绝对没有的事!\"
\"竟敢狡辩!证据确凿,人都招了,你还敢否认?”蓝玉越发生气,大声咆哮。
\"真的没有!儿子怎敢欺骗义父!绝无勾结倭寇之事!\"闽县指挥使慌乱地喊道。
\"就算你没勾结倭寇!\"蓝玉深吸一口气压制怒火,厉声质问:\"为何浑身酒气?你知道驻防时疏忽职守是什么罪?更别说倭寇已经杀人劫掠这么久,你喝酒都喝完才来,连烽火都没点!这是死罪,知道吗?若是在我手下,我现在就砍了你!还敢说冤枉!\"
说完,闽县指挥使彻底慌了,抱着蓝玉大腿痛哭求饶:“义父,救救我!儿子再不敢了,真的没勾结倭寇。只是被福州几个富商骗了,贪图钱财才擅离职守,请义父救救我!\"
蓝玉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随后怒其不争地骂道:“被骗?擅离职守?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还不说实话!勾结倭寇可是死罪!骠骑大将军已下令追究责任,即便我想救你也没办法,只能怪你自己!\"
闽县指挥使依然不死心,连连哀求:“义父,再给我一次机会,官职我不要了!\"
即便沦为平民也好,只求留条生路!
不,流放也可以!
只求义父念及往日情分。
记得孩儿曾随义父南征北战,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这份恩情能否让义父动容?恳请您为孩儿求个活路吧!
义父啊,请您发发慈悲!”
蓝玉听闻,内心顿时动摇。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此子替他挡刀的身影,脸上显露出挣扎犹豫的表情。他向来如此,一时热血上头,便不顾后果。此刻,他转过头,欲言又止地望着毫无表情的朱政。心想不如放下颜面,忍受冯胜等人的讥笑,替他求情。然而,话未出口。
只见朱政似乎早有预料,突然开口质问:
“怎么?凉国公可是要为他求情?”
“这……大将军,此子昔日确有战功……”
蓝玉正要辩解,却被朱政冰冷的目光打断。
“即使他有功劳,朝廷也没亏待他,给了他六品军职!功过分明,无需多言!沿海百姓之苦难,你也亲眼见过,皆因这些人所害!我顾全你的面子才与你说明白,但任何人救不了他!若有胆敢求情者,以通倭之罪论处,包括你!现再给你一次机会,开口前仔细思量,莫要让我动手!”
朱政言毕,周身杀气毕露,直视蓝玉,手紧握御赐战刀。眼见沿海百姓被倭寇祸害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他怒不可遏。吾辈华夏子民,岂容异族凌辱?对于那些勾结外敌的汉奸,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蓝玉先是一怔,多年的生死历练让他瞬间警觉,心中顿生危机。与此同时,朱政身边的冯胜察觉到气氛异常,又见朱政拔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随即反应迅速,抢步上前,拉住蓝玉手臂。
蓝玉只觉心头一震,随即低下头,强压内心的忐忑。朱政那双冰冷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不敢直视太久。两人四目相对,蓝玉终于承受不住,偏开头避开视线。
他深知,朱政若是真想取他性命,此刻早已动手。而自己不过是个先锋将领,哪敢违逆主帅?一旦抗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是理所当然。
这般权势压迫之下,蓝玉心中对朱政的惧意愈发浓烈。这年轻人行事果决,全然不顾他的身份地位,说翻脸就翻脸。蓝玉这才真正意识到,朱政不仅是在履行朱标的嘱托,更是凭借自身实力树立起不可撼动的威严。
许久后,蓝玉才缓过神来,低头看着跪地哀求的义子。想到对方的结局,不禁叹息一声。他如今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安慰几句后,便冷淡地表示无能为力。
蓝玉的话让义子绝望不已,却也让他明白,一切终究只能靠自己。
闽县指挥使瞬间面色苍白,仿佛遭逢巨变。然而,他依旧不甘心,紧紧抱住蓝玉的大腿,哭喊不止,企图作最后一搏。
面对此景,蓝玉顿时震怒。他双目圆睁,一手提起求饶的指挥使,另一手拔出佩刀,刀锋抵住其喉间,冷喝道:
“我原以为多年不见,你会有所变化,却不料你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昔日与我同生共死的勇气何在?你不仅丢了我的脸,也毁了自己的荣誉。既然你不愿自行了断,那就由我替你结束这一切!也算是成全了父子情谊,安心赴死吧!”
话音落下,蓝玉毫不迟疑,手中刀光一闪!
鲜血飞溅,闽县指挥使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冷酷的蓝玉。他挣扎着伸出手,最终重重摔倒,气绝身亡。
目睹这一幕,冯胜只是轻轻闭眼,毫无波动。徐允恭、瞿能、平安以及盛庸等人则目光复杂地看向满身杀气的蓝玉。他们眉头微皱,却保持沉默。
朱政冷笑一声,同样不予理会,随即下令将周围愣住的闽县卫所士兵尽数围捕,并将小旗以上的军官押回审问。如有涉事者,立刻处决,同时通知布政使司抓捕相关家族成员。至于是否扩大追查范围,则需请示上级裁定。
处理完这批人后,剩下的便是那些从事走私的福州府商人。正当朱政准备挑选队伍时,李景隆主动请缨:
“报大将军,区区小事,末将愿效力!必定不留一人逃脱,若有疏漏,甘愿受罚!”
朱政略感意外,但并未拒绝,点头应允。于是,李景隆迅速召集部下,满怀期待地出发了。他对这类行动充满兴趣,毕竟身为勋贵子弟,从未亲历过此类事务。他渴望感受一番锦衣卫的滋味,同时也好奇那些富裕至极的商人家庭中是否有值得一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