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家都懵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目光掠过两个兄弟,又有些不甘地咽了回去。
不是媳妇,哪怕戒酒,也不用把酒送人啊,那酒可是用粮食酿出来的,你哪怕拿去卖钱,也比白送人好啊。
再说了,自己不喝也能用来招待客人啊。
顾大国和顾大山难得能占一次他的便宜,又怎么会让他有反悔的机会。
“那赶紧的,咱这就去搬。”顾大国道。
对着自家兄弟,那就没有客气的道理。
顾大山也道:“对对对,趁着天还没黑。”
徐兰妹立刻站起来附和,“对,咱这就去。”她也怕过后男人后悔赖账。
顾大山有些无力地抬手,但那三人却已经蹿了出去。
顾拙和顾海对视一眼,不由笑了。
事已至此,顾大家也不是不惜命的人,叹了口气问顾拙道:“七秀啊,你刚刚说的拿什么肝炎,能治好吗?你是不是得给我开点药?”
“肝炎当然能治,但治好了二伯你要是再喝酒,复发是早晚的事。”顾拙恐吓了他一句,然后找王桂芳要了一张红纸,用毛笔在背面写了方子。
“这方子你先吃上十副,吃完来找我复诊改方。”顿了顿,顾拙看向顾大家道:“二伯,你是我亲伯,该是不好意思白拿我的药的,所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反正这药也不贵,两分钱一副,十副也不过两毛。”
她还不了解顾大家这人么,自己要是不收药钱,那等病好后他肯定很快就忍不住又喝酒了——毕竟看病不花钱。
免费的,他才不会珍惜。
顾大家目瞪口呆,“不是啊七秀侄女……”我可才为了你离开九家村,在那破招待所住了一周,还每天天一亮就去当跑腿当翻译。
你好歹给我优惠点啊。
“这已经是优惠了。”顾拙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脸无辜道:“这里面有两味药是程英爽他父亲从京市寄来的,咱这根本买不到,我都没给你算钱。”
顾大家顿时噎住。
“二伯我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你这酒真不能喝了。”顾拙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并不是每个人喝酒就会得肝病的。有的人每天喝得烂醉,但肝比任何人都好。有的人滴酒不沾,也有患上肝癌的。”
顾大家眼睛微亮。
顾拙却来了个但书:“像二伯你这样,敏敏酒喝得不多,但却得了肝炎的,那更是不能喝酒。因为,你便是不喝酒,也是有患上肝病的风险的。”
她这话还真不算无的放矢。
顾大家确实是个酒鬼,但那是因为他又菜又有瘾,比婴儿拳头还要小的酒盅,他喝上两盅就有些迷糊了。
想想也知道,如今什么年代,顾大家再是贪酒,也不可能拿太多粮食去酿酒。
就徐兰妹说的那两坛高粱酒,其实就是一斤的小酒坛,真没有多少。
而这种情况下顾大家依旧患上了肝炎,后期后转化成了肝癌,只能说他的肝确实不耐折腾。
顾大家顿时心如死灰。
顾海便宽慰他道:“二叔你要是嘴馋了,我给你买点糖解解馋。”
只能说过戒烟吃糖,哪有戒酒吃糖的?
王桂芳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顾大家就迫不及待道:“成,那二叔就等着你的糖了。”有机会回本,傻子才会不接。
茵茵听到这儿忍不住举手道:“舅舅我也要吃糖!”
“好,也给我们茵茵买。”顾海笑眯眯道。
“我也要!”
“我也要!”
阳阳和昭昭都跟着喊了起来。
顾海嘟囔了一句“臭小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又在沈丽媛的瞪视下答应道:“成,也给你们买。”
他心里懊悔,果然同情心这种东西不能有,这下自己那点私房钱要遭不住了。
而这个时候,顾大国和顾大山一人抱了一坛高粱酒乐呵呵地回来了。
顾大家看了一眼后面跟着,同样满脸乐呵的徐兰妹,心说傻媳妇。
虽然顾拙一个礼拜没回来,但家里的被子王桂芳有帮着晾晒,所以倒是并没有发霉,屋里也都进行了简单的打扫,让顾拙轻松了很多。
“妈妈,我让大外婆来我们家拿腊牛肉了。”顾拙正检查厨房的食物,茵茵突然开口道。
什么?
顾拙转头,“你怎么想到让大外婆过来拿腊牛肉?”
没有冰箱的年代,腊肉不能密封存放,家里的腊牛腿她是挂在房梁上的,为了防老鼠虫子,她除了在上面盖了纱布,还在屋子四周都撒了驱虫粉,还在附近房梁放了老鼠夹。
“我想吃肉了,而且……”茵茵嘟了嘟嘴道:“妈妈你说过的,别人对你好要有所回报。大外婆对我好,我也想让她吃到肉。”
顾拙顿时笑了,“对,我们茵茵做得很对。”
茵茵又告状道:“但是我们从家里拿了腊牛肉被人看到了,后来有人到咱家来偷腊牛肉,但被隔壁刘奶奶发现骂走了。”
还有这事?
顾拙挑了挑眉,“好,妈妈知道了。”
“妈妈能把小偷抓起来坐牢吗?”茵茵握着小拳头气愤道:“小偷想偷我的肉肉,太坏了!”
“不行哦,他只是想偷,但是没偷成功,所以不能抓起来。”顾拙承诺道:“不过茵茵放心,妈妈会帮你教训一下小偷的。”
其实顾拙没说实话,这年头的偷盗是很重的罪行,抓到就是墙壁。
而刘大娘能把人骂走,那十有八九是村里人。为了这点事让人丧命,顾拙还不至于这样狠心。
她真要这么做了,大家指责的就不是小偷而是她了。
不过这种事,给个教训还是有必要的。
洗漱之后,顾拙抱着茵茵上了床。
她打了个哈欠正要睡,茵茵突然有些别扭地问道:“那个……爸爸呢?爸爸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顾拙轻笑,“我们茵茵是不是也想爸爸了?”
茵茵抿了抿唇,“有一点点想。”
小姑娘装作冷酷地道:“爸爸给我做的竹蜻蜓坏了,我想要个新的。”
只是,害羞地语气还是将她出卖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