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多零,上一次见到这么多零,还是在成都……”
牧青白看着一大堆赏赐的补贴,他可算明白为啥宫宴上的大小官员都要带上贺礼了。
相比之下,牧青白只是带了一本贺词。
就好像大家都去做客,本来约定俗成带上贺卡就完了,结果有一群人背弃群众,买了礼物。
在这严肃的大殿之中,众官员如此散漫的聚集一堂还是第一次。
就好像有一天马路戒严,你可以在马路上打滚一样不真实。
大殿内列坐主次是按照官员品级来的,牧青白这个品级不高不低,但职权略微有点小高,所以安排得稍微靠前了一点。
皇帝还没驾到,先来的官员们互相问好道贺,虽然有些杂乱,但依旧可以看出一个个小群体的形成。
不过让牧青白意外的是,这些当朝官员里竟然还有不少带着自家子女来赶赴宫宴的。
看来因为女帝上位,风气也变得开明了一些。
相比起那边这边一个个的小团体,牧青白就显得有点形单影只了。
牧青白并不以为意,他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是不可能融入到这些官场的觥筹交错里去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牧青白在群体之外观察他们。
在此期间,牧青白的目光倒是意外与一些‘熟人’撞上了。
御史大夫纪咏宁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耶律宏峻和呼延思思冷冷的瞥了牧青白一下就不再理会。
安振涛……安振涛朝牧青白走了过来。
“牧大人,别来无恙!”
牧青白疑惑道:“安尚书,你……也还不错嘛!”
“拖牧大人之福,弄城之战大捷,又蒙牧大人点醒,我是还不错。”安振涛侧身看向身后女儿:“快向牧大人行礼问好。”
“安姿见过牧大人!”
牧青白摆摆手道:“客气了客气了!今夜宫宴,安大人带上令爱入宴,难道还有作诗填词的环节?”
“哈哈,牧大人见笑了,安某教子无方啊,儿子习武不成,女儿学文不就。”
牧青白闻言顿时觉得有点古怪,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呢?
脑海里有个缥缈的声音响起:我从来不杀女人和小孩,但是我的好兄弟,你的妻子并非小孩,而你的儿子并非女人!听懂掌声!
“我坐在这,像个木雕,安尚书是第一个过来跟我打招呼的,安尚书一向这么和光同尘的吗?”
安振涛愣了下,道:“牧大人有些过谦了吧,牧大人是能臣,功臣,前景无可限量,只是众人对你的误会有点深,不知你所做所为皆是大事!牧大人,安某对你没有误会,安某敬你是英雄!”
“哈哈,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英雄会是一个下作的人,尤其不愿意相信一个下作的狗贼的名字叫做青白。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应该叫卑污,肮脏。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他的身心污秽不堪!你看我的脸上是不是长满了麻子?”
安振涛张了张嘴,道:“牧大人心里是有怨气啊。”
牧青白微笑道:“安尚书,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搞这种弯弯绕绕的。”
安振涛闻言不禁露出苦笑,“牧大人,你知道……世势不会因为一个人一件事而停下,北狄议和的事礼部一直在追进,弄城大捷后留下的后续也一直有朝堂上的同僚在善后,牧大人一直在整顿江湖,这也是一件大事……”
牧青白明白了:“你代表的是哪个集团?”
集团两个字让安振涛一怔。
“文官集团,还是武将集团?”
安振涛有些哑然的张了张嘴,他有些无法接受这么分裂的定义说法,但最终还是决定顺着牧青白的定义继续就事论事。
“武将。”
“你议和?因为他国的干预吗?”
“即便没有邻国的干预,安某也站武将这边,当然,不是议和!北狄想要活下去,需要付出代价不小。”
牧青白摇摇头,抿着唇:“不够。”
“不够?再得寸进尺,议和就无望了!”
“所以我不倾向议和啊!”牧青白笑着朝耶律宏峻、呼延思思那边努了努嘴,“他们不想出血,那就打到他们出血!”
安振涛皱了皱眉正想说话,就被牧青白打断:
“安尚书,空印案事发的时候,正是弄城酣战之时,那个时候好多人都骂我不顾边疆浴血奋战的战士,我认了,确实,空印案的爆发对弄城一线的将士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现在,你作为兵部尚书议和,你将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置于何地?”
安振涛皱着眉道:“维持议和正是为了边疆浴血……”
牧青白再次打断:“你不是为了浴血奋战的将士,你只是为了维持武将集团的地位稳定,你要保证的是武将们的利益,而不是那些用命换取胜利的士兵。”
安振涛皱着眉不语。
“我在北狄的国土上遇见一个骑兵,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噢,不好意思,我说多了,你不会在乎他的事,哪怕我知道他的名字,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一定记得住。但我这句话你一定记得住,你议和,我一定弹劾你。”
安振涛沉声问道:“牧大人,武将地位的稳定才是国家的根本。”
牧青白不悦的皱起眉:“还记得牢里,我对你说的话吗?是武将们需要皇帝,而不是皇帝需要武将。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安振涛苦笑道:“这么说来,牧大人是站文官那边了?”
“呵,我一定要站队吗?如果我非要站队的话,我只站那位素未闻名的骑兵袍泽,今夜你们文武相争,千万别带上我,但凡有人提到我,我肯定要你们两边都没好果子吃。”
牧青白赤裸裸的恐吓,不带一点客气。
牧青白罕见的生气了,安振涛察觉到了,于是便没有再说,转身就走了。
他不喜欢站队,却接连收到了文武两边的站队邀请。
他不喜欢被人裹挟,却总有人以国家大义来企图‘绑架’他。
本来今夜他没想开口,只做局外人看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