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帝这么问,方太医额角渗出一层冷汗,陛下这是在怀疑什么?
而院正答道:“回陛下,安选侍的脉象确是滑脉,虽有虚浮之象,但这或许是安选侍没有养好胎的缘故。”
另外两位太医连连点头,“确是滑脉无疑。”
“好,那你们就好好帮她把胎养好了,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保她母子平安。”萧浔目光扫过四人,“方太医,就由你负责照料。”
“臣、臣领旨。”方太医声音发颤,欲哭无泪,安选侍肚里没孩子,他要怎么照料?
待四人退出后,萧浔又吩咐刘永顺,“去安排两个机灵的宫女,照顾安选侍。”
刘永顺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呢,石玉晓也在和她的两宫女鹦鹉、喜鹊商量事呢,毕竟她的孕像只有半个月,再不“流产”,谎言就要被戳破。
到时候别说捞杨绿芝出长门宫,她的性命怕都难保。
“佳嫔得宠,她就是害了我,陛下也未必要她的命,最多就是失宠,其他人可就说不好了。”石玉晓自觉自己挺善良的,不害人性命。
鹦鹉却道:“可是小主,谢佳嫔那么聪慧,怕是没那么容易被算计。”
“这到也是。”石玉晓的眉头拧成个结。
喜鹊眼珠子一转,赶忙凑上前:“小主,奴婢有个主意。如今天气好,可以让婉贵仪身边的画屏,哄着婉贵仪约谢佳嫔去央湖赏荷花。上了画舫,小主您就故意过去找佳嫔搭话,见机行事,这不就成了?”
石玉晓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主意不错,随手把下一根簪子:“把这个送去给画屏,就说事成之后,还有好处。”
“小主,奴婢觉得不必给画屏好处,省得她起疑心,不帮着办事。”喜鹊连忙劝阻。
“行吧,这簪子赏你了,你去把事儿办好。”石玉晓将簪子塞进喜鹊手里。
以前五位和亲公主住在寿昌宫时,喜鹊和画屏就相处的不错,喜鹊当天下午,就带着新绣的帕子,去找画屏联络感情。
过了两日,婉贵仪汪惜巧让闲亭送了张帖子来给佳嫔谢知意。
谢知意正在书案前练字,宣纸上墨色未干的字迹刚柔并济,笔锋婉转。
寒露进来禀报道:“主子,婉贵仪派人送来了帖子。”
谢知意讶然,搁下笔,接过帖子,只见帖子上写着:“时令入夏,央湖芙蕖渐盛,风摇翠盖别具清韵。久慕姐姐雅趣,贵仪汪氏斗胆相邀,明日巳时同赏夏景。若蒙应允,当备凉茶冰果,静候芳驾。”
字迹工整娟秀,透着几分温婉恳切,只是自发现汪惜巧不是个念恩之人,谢知意就与她再无过多的交集,也就每日去启元宫请安时,打个照面。
汪惜巧突然相邀,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让霜降和福生去打听打听,看婉贵仪还请了谁?”谢知意将帖子搁一边,继续练字。
不多时,霜降和福生匆匆回来禀报:“主子,婉贵仪此次广发帖子,就连皇后娘娘,都收到了帖子。”
“嗬!”谢知意越发觉得这事不寻常,以汪惜巧的性子,她断不会无缘无故地如此高调行事,更别提邀请后宫众人同赏央湖的芙蕖了。
这其中,必有蹊跷。
“主子,您说这婉贵仪是不是想借着赏花之名,行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陈育琳在一旁揣测道。
“有可能,但她要做什么呢?”谢知意单膝托腮,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要去吗?”寒露问道。
谢知意拿过花笺,勾唇一笑,“去,为何不去?”
若这是为她设的局,逃避不是解决之道,唯有直面才能破局。
次日巳时,央湖满池芙蕖开得正好,粉白花瓣间露珠折射着光晕,与岸边芭蕉叶上碎金般的光斑相映成趣。
谢知意带着霜降和福生到了九曲回廊,远远便瞧见汪惜巧和几位嫔妃在水榭里谈笑。
六月初的阳光斜斜洒在九曲回廊,谢知意轻摇着团扇,缓缓而行。
还没进水榭,就听康嫔在说道:“......倒是应景,上面的芙蕖比湖里开得还水灵。”
“佳嫔主子到。”太监的通报,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水榭里的人,除了康嫔,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给走进来的谢知意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谢知意抬手虚扶,目光扫过水榭内众人。
康嫔半倚软垫,苍白的脸浮着病态红晕,手里拿了一块绣着鱼戏莲的帕子,想来,刚才她们说的就是这个吧。
做为设宴的主人汪惜巧笑着道:“佳嫔是要冰镇梅汤、红露雪羹还是玉绡冰酪?”
“我喝茶就好。”谢知意极少饮冰镇的饮品。
“谢佳嫔,大热天,喝冰的解暑,我也是身子受不住,要不然也喝冰的了。”康嫔笑道。
谢知意也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偏好热茶,觉得能暖心提神。”
汪惜巧便吩咐宫女上了茶,“这是贤妃娘娘赏的雨前龙井,特意叮嘱说要用荷露烹煮,那样才清润回甘,谢佳嫔且尝尝合不合口味。”
谢知意眸光一闪,笑道:“用荷露煮茶,既雅致,又别出心裁,我且尝尝味道如何?”
“到底是央湖的水养人,连花儿都比别处娇艳。”康嫔转头看向汪惜巧,“可惜婉贵仪入宫时日尚短,还没见识过往年芙蕖盛景。”
汪惜巧轻摇团扇,温婉笑道:“虽无缘旧景,但今年能与诸位在此共赏,亦是幸事。”
“往年只觉芙蕖清雅,今年瞧着,粉白花瓣层层叠叠,倒像是着了胭脂的美人儿,在碧波里起舞。”张燕呢笑道。
“要说有趣,还属这花骨朵儿。看着怯生生的,不知明日绽放时,又该是怎样的风华?”康嫔看了眼三个选侍,这都是刚进宫的新人呢。
这时,水榭外太监通报道:“贤妃娘娘到,婕妤娘娘到!沈选侍到!”
水榭的众人纷纷起身,衣袂环佩轻响。
贤妃和周婕妤的装扮都符合她们的位分,唯有沈朝雾穿着僭越她身份地位的服饰,茜色绣荷花的襦裙,外披浅蓝色薄纱,腰间系着珍珠缀成的宫绦,挽着云髻,戴着赤金镶宝石的衔珠钗,三对点翠珠花,整个人珠光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