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谦现在虽然已经结婚不跟父母在一起生活了,不过每个月还是固定会有一次家庭聚餐,而秦思然作为妻子,自然也是要参与的。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周子谦从小接受的教育,而作为父亲,周海斌自然也是身体力行。所以整个晚饭的过程中,并没有人开口说话,都在默默吃着东西,餐桌上的气氛略显沉闷。
对于这样的气氛,秦思然早就习惯了,因为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如此。
饭后,周子谦的母亲去厨房打扫卫生,秦思然本来想过去帮忙,但却被周海斌拦了下来。
客厅里,周海斌坐在沙发上,一边泡着安神茶,一边笑呵呵的冲着秦思然开口问道:“思然啊,你父亲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看他了。”
虽然两家现在是亲家关系,但周海斌对于秦思然的父亲,一直都是非常尊敬的。
秦思然闻言先是非常自然的接过周海斌手里的茶具,随后这才开口说道:“他身体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咳嗽,不过前几天我陪着他去过医院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也拿药了。”
周海斌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子谦这段时间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你就跟我说,爸帮你收拾他!”
周海斌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唯独对秦思然这个儿媳妇,可以说是视如己出,两人每次回家吃饭,这样的问题,他都会问,生怕秦思然受委屈。
秦思然一边摆弄着手里的茶具,一边笑着开口说道:“爸,有您在,子谦哪敢欺负我啊。他现在可是我朋友口中的模范丈夫,大家都羡慕我呢!”
周子谦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这副景象,心里总是会下意识的想到秦舒雅。
如果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秦舒雅,也许他的心情会完全不一样。
而秦思然虽然表面上对答如流,态度恭敬,但心里想的却是沈清远。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却总是控制不住。
恍惚间,周海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俩结婚也有几年了,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抱孙子啊?”
自从两人结婚之后,这还是周海斌第一次谈起要孩子的事情。
周子谦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思然,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对视的一瞬间,他好像从秦思然的眼睛里看到了抵触。
但周子谦知道,这是自己想多了,秦思然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会抵触这件事情?反而是自己,一直对秦舒雅念念不忘,心存幻想。
总觉得就算是自己结婚了,只要没有孩子,那就没有牵绊,也许未来真的有一天,可以跟秦舒雅破镜重圆。
“爸,这事不着急,我跟思然年龄也不算大,而且最近公司那边的事情也确实多,等到过段时间稳定下来了,我们会好好商量这个事的。”
周海斌虽然身居高位,但说到底,在家里他也是个普通的父亲。所以跟大部分做父母的人一样,对于传宗接代这种事情,还是极为看重的。
周子谦的话里,推诿的意思极重,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至于原因,他心里也清楚。
“子谦,你跟我说你不想从政,想要经商,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现在不能拿这个当理由搪塞我吧?”
周子谦闻言沉默了半晌,随即抬起头直视着周海斌,缓缓开口:“但是有很多事,您并没有尊重我的意见,对吗?”
此话一出,周海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当然知道周子谦话里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原本已经认命了的儿子,今天怎么突然好像是变了个人。
秦思然虽然听不懂周子谦话里的意思,但也能察觉出来,父子二人的对话并不是很愉快,所以连忙开口打圆场:
“爸,这事是我不对,我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所以就找中医看了看,拿了几副中药一直在喝,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备孕。”
说到这里,秦思然又转头冲着周子谦开口说道:“老公,这种事你就别替我揽责任了,爸能理解的。”
周海斌面无表情的看了周子谦一眼,随即这才语气温和的冲着秦思然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也不急于这一时,身体要紧。”
说完之后,周海斌直接站起身来,冲着周子谦开口说道:“你跟我来趟书房。”
秦思然坐在客厅里,看着离开的父子二人,心情极度复杂。如果她没有再见到沈清远,没有得知对方已经离婚的消息,那这个孩子她可以生。
因为对于她来说,不能跟沈清远在一起,跟其他人谁都一样。而周子谦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书房里,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周海斌沉默半晌,并没有选择提起刚才得不愉快,而是率先开口说道:
“老赵的儿子自首了,手里的股份也没了。这事跟一个叫沈清远的人有关系,最近几天,你抽时间去找一趟老赵,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周子谦听到这话,忽然笑了出来,随即开口说道:“爸,要不然您跟我说说,作为星海市市委书记的儿子,我应该怎么做?”
周海斌闻言眉头一皱,沉声开口:“你这是心里有怨气啊?”
周子谦摆了摆手,随即开口说道:“我没怨气,您生我养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但是我就是不知道,在这几个字的前提下,我应该怎么做!”
一边说着,周子谦一边伸手指着挂在书房墙上的毛笔字。
这幅毛笔字是周海斌当上市委书记那天亲手写的,左边写的是正大光明,右边写的是造福一方。
周海斌自然是能听得出周子谦话里的嘲讽,不过却并没有动怒。到了他这个位置,早就已经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所以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可以不去做,但如果我安排别人去做,你可别怪我拔出萝卜带出泥。”
话说的比较隐晦,但意思却非常明显,明摆着是在告诉周子谦,事你去做了,那就到沈清远为止,如果你不去做,那跟沈清远有关系的人,都别想跑。
这里面,自然是包括了秦舒雅在内。
周子谦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次,他有些痛恨自己在父亲面前的软弱无能,每次都能被对方抓住要害,但却又无能为力。
他也没有办法理解,明明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教他做人一定要顶天立地,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明明在刚上任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是抱着满腔的雄心壮志,想要造福一方。
但为什么才过去这么几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利欲熏心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的父亲?周子谦不得而知。
半晌后,他长叹一口气,像是无奈,也像是妥协,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周子谦直接站起身,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