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满腹心事地踏入戚氏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这是怎么了?”武安侯皱眉走进内室,只见戚氏正伏在榻上抹泪,见他进来慌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侯爷……”戚氏强撑起一个笑容,“妾身只是……只是想着铄儿的前程……都怪妾身不好,管教无方,让他陷于如此境地,日后想要出头怕是难了。是妾身对不起您,对不起侯府。妾身作为侯府主母,最近寝食难安,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
说完,她又捂着胸口抽噎起来。
武安侯连忙安慰她:“你有心疾,太医吩咐了要静养,不可忧思过度。”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戚氏抹了抹泪,“妾身若是能放得宽,也不至于是这副破败的身子。”
武安侯不由想起她心疾的来源,正是因为当年刚出月子时下水救了慎儿,才会患上心疾。
若是没有戚氏,就没有慎儿了今天。
想到此处,他的情感更有了偏向。
戚氏佯装抹泪,其实是在暗中观察武安侯的神色,见此,她心中便有了底。
于是她假装不知,问道:“侯爷方才打哪儿来的?你方才进门时神色不乐,可是有什么难事?”
“我刚去了福禄苑给母亲请安。”武安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戚氏不动声色地靠近,几乎要贴近他的胸膛:“难道母亲说了什么?”
武安侯顺势伸手揽住了她,一边叹气,一边说道:“方才母亲又提起立世子的事。”
戚氏闻言身子一颤,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那侯爷是什么打算?”
武安侯盯着她,沉默不语。
戚氏突然起身,伏跪下去:“侯爷,妾身知道慎儿才是嫡长子……只是……\"她突然仰起头看他,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求侯爷给铄儿一条活路啊!”
“你这是做什么!”武安侯连忙扶她。
戚氏却不肯起身,哭得颤颤巍巍的:“慎儿如今已是将军,又得圣眷,可铄儿……铄儿若没了爵位傍身,日后在这府里……”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武安侯被她哭得心软,正要说话,忽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侯爷!夫人!大喜啊!”墨香阁的嬷嬷满脸喜色地闯进来,“方才戚姨娘突然呕吐不已,请来大夫诊脉,原来是有喜了!说是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武安侯猛地站起身:“当真?”
“千真万确!”嬷嬷连连点头,“请的是咱们街坊最擅长妇人科的孙大夫,肯定错不了!恭喜侯爷,您要当爷爷了!”
武安侯顿时喜不自禁,大手一挥:“赏!开我私库,取些补品给小婉送去!”
嬷嬷谢过,立马领命下去。
“恭喜侯爷,真真是天大的喜事!这可是咱们第一个孙辈啊!”戚氏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擦干眼泪笑道:“说不定还是咱们嫡长孙呢。”
她虽是继室,但裴景铄是嫡子无疑,到戚小婉不过是个姨娘,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算什么嫡长孙?
戚氏故意模糊概念,武安侯正在兴头上,压根儿没注意到这点,反而赞同地连连点头——
他要有嫡长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