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赞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围几个歪瓜裂枣的富家公子都附和着匡之山，巴不得跟这个土财主贴近点。
“对对对，这个文四小姐虽然瘦了些，但她出身高贵，又是流落在外长大的，一定很好拿捏，匡兄说东，她绝不敢指西！”
洪城得意地勾唇，揽着匡之山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匡兄你看，到时候你娶了文四，我娶了文二，柴玉娶了文三，咱们仨可就是连襟儿了！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兵有兵，就连当今圣上都得给咱仨几分面子！”
匡之山被他说得满脸红光，仿佛洪城给他画了一片壮丽江山，他激动地点头，连连拍着洪城的肩膀。
“哈哈哈哈，知我者洪城兄也！也是，女娘太瘦，本公子可以亲手给她喂胖，到时候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嘿嘿嘿……”
洪城假装爽朗地大笑，实则在内心狠狠翻白眼。
如果不是自家小妹祯祯所拜托，他才不想和这种脑满肠肥之人虚与委蛇。
不过，这下小妹应该就能放心了，匡之山就是个色心满满的蠢货，到时候只要把文鸯往他身上一推……
哼，看她还敢不敢勾搭婉儿的未婚夫！
“母亲，婉儿挑的，你说好不好看？”
文芝婉身穿烟紫绣游鳞纹曳地长裙，挽着披帛缓缓行至文鸯面前。
即使衣裙上还别着调整用的别针，但穿在文芝婉身上就好像天生属于她的一般。
粼粼波纹随着她的迈步而漂荡，衬得文芝婉如一条神秘而绚丽的人鱼。
“这条裙子可是全城独一件，穿在三小姐身上，更显雍容华贵！”
掌柜适时出言夸耀，一时间全店的目光都望向文芝婉。
“全城独一件？”
文芝婉犹疑着重复起这句话，她带着歉意看向文鸯。
“妹妹，你应该也很喜欢这件衣服吧，我不是故意要抢你喜欢的衣裙，要不，我还是回去换下来吧。”
文芝婉为难地看向陈掌柜，温温柔柔地开口。
“陈掌柜，你们这还有没有类似的衣裙，我要那一件就好了，这一件还是留给我妹妹吧。”
文芝婉不过三言两语，就将所有矛盾都指向文鸯。
裘氏本来满意的神情瞬间垮了下来，她瞪了文鸯一眼，转而对陈掌柜吩咐。
不必让婉儿换下来，这一件最衬婉儿，鸯儿驾驭不了。你还是去挑着素净些的衣裙来吧。”
为难的陈掌柜如蒙大赦，连连同意，忙不迭地去了成品库房找衣裙去了。
“鸯儿，在场的布料如此多，总有更合适你的，你又何必跟你姐姐抢这一件呢？”
就连文昭恪都过来了，不满地指责起文鸯。
“文鸯，你为何连一件衣裙都要和婉儿抢？家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这件游鳞纹长裙只有婉儿能穿出它的韵味，不是你能撑得起来的！”
文鸯默默地听着他们无厘头的指责，忽然笑了。
她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母亲和姐姐，缓缓开口。
“可是，鸯儿从来没说过这话啊？我进店以来，这才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她疑惑地歪着头，困扰地说:“怎么了？你们刚刚为什么这样训斥我？”
文鸯不耐烦与她们玩过家家，索性挑明了话说。
裘氏张了张口，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正好陈掌柜送来了几条花纹简约的裙子，她连忙转移话题。
“鸯儿，估摸着你喜欢淡雅的衣裙，你挑一挑吧。”
进门前嫌弃文鸯穿得素净，丢了文国公府的脸；进门后又给她挑选素净的衣裙。
呵，不过是偏心罢了。
文鸯垂下眼帘，安抚着自己。
没事，她早已习惯了，不是吗？
文芝婉没有丝毫慌张，她也凑上前为文鸯相看。
文昭恪皱着眉，见插不上话，自己又闷头挑选布料去了。
“母亲，这条藕荷色轻罗百合裙就很好，鸯儿喜欢简单素净的衣裙。”
文鸯随着女侍者的带领，走进了千丝坊的试衣室，这件百合裙正正好合适她，行走间如裙摆飘舞，如绽开的荷花。
女侍者连连赞叹，“四小姐真是清丽典雅，这件藕荷色一直在库房里等待着一位有缘人，看来它等得就是今天。”
她的夸赞巧妙，文鸯如何能听不出来话外之音。
无非是这件衣裙没有金线更没有刺绣，只有袖口衣领处有银莲花纹装饰。世家贵女们嫌它过于简单，不能彰显家族风光，才都不愿购买。
即使这一件她们看不上的衣裙，就能保普通人家两年吃喝不愁。
而文鸯很喜欢，她喜欢莲花。
莲花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是高洁之花，她欣赏它的品格。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件裙子，麻烦帮我调整一下腰围吧。”
“好的好的！”
女侍者欢快地答应下来，用别针小心地帮她调整肩宽和胸围，再仔细地为她别着腰间多出的布料，惊讶地看着面前人。
“您是我见过腰围最纤细的女娘！”
这位客人的腰瘦窄，不足盈盈一握，可谓是纤纤细腰。
文鸯无奈一笑，“我肠胃不好，吃不下饭，可别学我，这对身体不好。”
“妹妹，你真是瘦削得令人心疼！”
文昭恪捏着嗓子的声音在文鸯身后响起，一同进来的还有文芝婉和裘氏。
“鸯儿，女子该比较的是品行才德，而不是几两薄肉，以貌侍人者，能得几时好？”
裘氏凉凉的讽刺再一次在文鸯耳边响起，文鸯攥了攥手没说话。
女侍者看了看两边人，忍不住想要开口为文鸯辩驳一句。
“其实……”
“小兰，你在这里杵着干什么呢？外面客人多，你赶紧去招呼着！”
最后进来的陈掌柜一看小兰正要开口，连忙招呼她远离别人的家事。
她将小兰带了出来，低声教训她。
“你没看文国公夫人的脸色已经差成那个样子，你上前撞人家枪口上干嘛？”
不远处，正在挑选布料的孙夫人闻言向她们看去。
“可是，是我先夸赞文四小姐的腰纤纤一握，不是文四小姐开口的！”
小兰替文鸯感到委屈。
陈掌柜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小兰的脑门。
“你啊！再跟你说一遍，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
还没等小兰开口，一旁的孙夫人走上前维护小兰。
“哎呀，掌柜的何必跟她一个小丫头置气，你帮我看看，这匹料子还有存货？”
一看到成威将军府的孙夫人过来，陈掌柜尴尬地赔笑。
“是是是，让您见笑了，我为您看看去。”
孙夫人看向连忙赶去库房的陈掌柜，目光转向试衣室。
而试衣室内，裘氏冷着脸呵斥。
“文鸯，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