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与林雪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我先进。”张俊话音未落,人已侧身钻入祭坛下方那黑黝黝的通道。
林雪紧随其后,踏入这片未知。
洞里头窄得很,得猫着腰才能往前蹭,石壁滑腻腻的,一路往下拐,深不见底。
外头那熏死人的毒瘴味儿半点没跟进来,反倒是丝丝缕缕的药草清香,从洞的深处钻出来。
随着两人深入,这股子香气越是干净提神。
“这味儿,”林雪吸了吸鼻子,声音在窄洞里有点闷,“好闻多了,脑子都清亮不少,不像谷里那些毒气,冲鼻子。”
张俊“嗯”了一声,确实,吸了几口这香气,身体里那股纯阳气劲都欢快起来,跟老家伙打了一架的疲乏也去了几分。
林雪的玄阴气劲同样舒畅,在这清净的界儿,活泛得很。
没走多远,两人胸口贴肉放的玉佩,呼的一下都热了起来。
张俊那块阳玉亮起柔和的白光,林雪的阴玉则泛着幽幽的蓝。
两道光交错着,直直照向通道深处,好像前头有什么东西在勾着它们。
“玉佩烫的厉害,光也亮了不少。”张俊摸了摸胸口。
林雪嗯了一声:“这下面,真有好东西,八成是守一真人留下的。”
又摸黑往下走了一阵,两边的石壁上,模模糊糊能看到些刻的字。
年头太久了,字迹都透着股老劲儿,好些地方都看不清了。
林雪站住脚,伸出指头,轻轻抹开壁上的灰,凑近了看。
她眉头微微拧着,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字路数……跟秦月瑶给我的玉简里,守一真人的手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写得像是些行医的心得,又好像在提醒后人。”
她指尖点着一行字,念了出来:“‘药分阴阳,亦有生死,善用者生,妄为者死……’错不了,就是守一真人的口气。”
张俊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看林雪看得入神,他就负责盯着前后,省得再冒出什么幺蛾子。
继续前行,脚下的坡度缓了不少。
前方,一道死沉的石门,堵得严严实实。
门板上坑坑洼洼的,不是平的,全是些大小不一的槽子,细看之下,每个槽的形状,都是一种药草的模样。
“药材开的锁?”林雪眼睛一亮。
张俊上去使了把劲,石门跟长在地上似的,纹丝不动,看来蛮干是没戏。
林雪嘴角翘了翘,从腰上挂的药囊里,一样一样往外掏草药。
她嘴里小声咕哝着什么,像是在背医书上的口诀,手指头灵活得很,拈起一株“龙舌草”,对准一个长条槽子按了进去;又拿了片“凤尾花”的花瓣,小心塞进另一个孔里。
她放药材的动作,又快又准,哪种药材对哪个坑,一点不含糊,这药理门道,她是真精通。
张俊在边上瞅着,心里直咂舌,雪儿这手医术,是越来越神了。
没一会儿,林雪把最后一截“九节菖蒲”的根,塞进了石门正中间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坑里。
“唔!”
林雪轻哼一声,那股寒意顺着气劲逆冲,直钻脏腑,让她身子微微一颤。
几乎同时,她怀里贴身放着的阴玉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华,一股清凉感瞬间流遍全身,将那股反噬的寒意驱散。
玉佩的光芒急促闪动,像是在警告她,这祭坛下面,藏着大凶险。
林雪不敢再乱试,转而细细查看祭坛的每一处。
祭坛边缘,一小块被厚厚青苔遮盖的地方,让她顿住了脚步。
那里的青苔颜色,比别处要淡上一些,像是常年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磨蹭。
她伸出手指,轻轻拨开青苔。
青苔下面,露出了一块平整的石板。
石板的边角,刻着一个极小,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的标记——那是一个简化了的草药图样,正是医门传承中一个非常古老、鲜为人知的隐秘符号!
守一真人!
林雪的心跳骤然加快,这下,兽皮残页上的记载,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屏住呼吸,双手按住石板,缓缓用力。
石板沉甸甸的,纹丝不动。
她略一沉吟,将玄阴气劲依照医门某种秘传的发力法门,运至双掌。
“咔嚓。”
一声极轻的机关弹动机簧的细响,石板应手而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向下幽深通道。
古怪的是,通道里竟没有半点墨绿色的毒瘴,反而有一股极淡、极清的药草香气,从下面悠悠地飘了上来。
这股子香气,跟万药谷里那些冲鼻霸道的毒气截然不同,闻着就让人心神一清。
另一头,张俊和那佝偻老头的厮杀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被林雪先前那“乱神香”一搅和,青铜鼎对毒瘴的控制明显弱了不少,佝偻老头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借用毒瘴之力,一身本事打了好几个折扣。
张俊哪会放过这种机会,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越发凶猛。
“破阳拳!”
他一声怒喝,右拳上金光暴涨,纯阳气劲高度凝练,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拳罡,挟着一股子摧枯拉朽的劲头,硬生生砸开了老头拐杖布下的层层防御。
“嘭!”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佝偻老头的胸口。
老头那干瘦的身板猛地一弓,胸膛瞬间凹下去一大块,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几丈外的药圃里,压塌了一片奇形怪状的毒草。
“咳……咳咳……”
佝偻老头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一连喷出好几口乌黑的血块,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气息微弱得随时都会断掉。
他死死地剐了张俊和祭坛上的林雪几眼,那表情,恨不得把两人活吞了。
不过,他倒是没再扑上来拼命。
只见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嘿……嘿嘿……你们……等着……”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地面,身下泥土炸开,整个人竟诡异地陷了下去,转眼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土坑,和一股子浓烈的土腥味。
“跑了?”张俊走到坑边,皱了皱眉。
林雪从祭坛上跃下,快步来到他身边:“这老家伙,手段倒是不少。下面那通道,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