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心情不错,和老夫人鸡同鸭讲了几句,直把对方气得闭上眼不想理她,这才意犹未尽罢休。
池母觉出了乐趣,打着侍疾的名号接替了她的位置,对老夫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
沈棠宁和池宴出了门,恰好撞上一出好戏。
王芷凝款款而来,她已经梳上了妇人发髻,神色怯生生的,似乎谁欺负了她的模样。
侯夫人瞧见她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昨夜将这两人在亭子里抓奸时她就是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气得心头一梗:
她浸淫内宅那么多年,岂能看不透这出计谋?
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她比宁远侯更清楚!
愤怒驱使下,病弱无力的侯夫人硬生生推开侍奉的人,快步上前狠狠甩了王芷凝几巴掌,咬牙切齿地骂:“下贱胚子!”
沈棠宁看得分明,侯夫人几乎是使出全部力气,那生风的巴掌落在王芷凝脸上,她顿时被打得瘫软在地,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池宴只听旁边的人轻轻吸气,下意识调侃:“你还不忍心了?”
她可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
果然,沈棠宁摇了摇头:“一个巴掌拍不响,侯夫人应该雨露均沾。”
宁远侯即便醉了,也没醉到走不动道,稀里糊涂的地步,更何况真正喝醉的人,知道干那档子事么?
宁远侯的脸色顷刻间阴沉,有些恼怒侯夫人这般泼辣的行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怎么如同一个市井泼妇一般?”
他不说话还好,一吭声顿时将侯夫人的怒火转移到他身上,她全然失去理智,只想着要给这对狗男女一个教训,当即调转方向朝宁远侯甩去一巴掌:
“我是泼妇,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由于身高差距,侯夫人只打到他的下巴,但这也足够让满院子人震惊傻眼了!
眼下的确是雨露均沾了。
池宴瞧见沈棠宁满意的神色,顿生狐疑:“我怎么觉着这副画面似曾相识?”
她轻飘飘望过来,皮笑肉不笑:“是么?”
他连忙正了正色:“大抵是我记错了。”
那头,宁远侯因为错愕短暂地愣住,侯夫人还要再打,被他及时攥住手腕,嗓音含着沉怒:“你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老脸挂不住。
侯夫人犹不解气,对着他的脸又抓又挠,瞪着眼似哭非哭,咄咄逼人:“你宁远侯连这么龌龊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怕人议论吗?一把年纪了还拈花惹草,管不住下半身玩意儿的贱人!”
“嘶。”
沈棠宁和池宴默契地倒吸口冷气。
侯夫人看来真是气得不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日子不打算过了?
宁远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不可遏地道:“泼妇,我要休了你!”
池景玉上前劝架,还被误伤了好几下,他忍无可忍,脸色阴沉:“够了!还嫌笑话闹得不够吗?”
这一嗓子震慑力不小,总算让这两人冷静下去,池景玉沉着声吩咐下人:“把母亲送回东院!”
侯夫人被强硬拽走,紧绷的气氛这才缓和许多。
池景玉视线落在王芷凝身上,透着如有实质的阴郁:“王姨娘既然做好了留下来的打算,那就要守侯府的规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王芷凝瑟缩了下,忍不住回避他的视线,眼里一闪而过心虚。
她其实最初的目标是池景玉,不过无论她如何撩拨,池景玉都不为所动,甚至如同看跳梁小丑一样。
一打听才知道对方竟然不能生育!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简直浪费她的时间!加上老夫人那边她逐渐有些招架不住,毕竟她哪里知道池家二房什么秘密?
时间紧迫,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宁远侯,还真让她得了逞。
隔着段距离,王芷凝和沈棠宁对视,咬住下唇很快垂下头,她眼里划过一抹晦暗,暗暗心想:
沈棠宁,这个仇她记下了!
若不是对方步步紧逼,她怎么会委身于一个老男人?
沈棠宁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进了侯府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且不论侯夫人,秋姨娘之流她都不是对手。
“走吧。”
瞧够了热闹,沈棠宁朝池宴递了个眼神,池宴转身进去叫池母。
秋姨娘送一行人至门口,咬了咬牙:“少夫人,妾身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聊聊。”
沈棠宁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向她,见她神色隐隐讨好,饶有兴致扯起唇角:“我还以为姨娘会不想见到我呢。”
秋姨娘笑容勉强:“少夫人说笑了。”
池宴低咳一声,瞥了眼她的脸色很是识趣:“我到外面等你。”
周围没了人,秋姨娘放低姿态恳切地道:“少夫人,之前那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当时也没办法,世子步步紧逼,我确实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抹了抹眼角,神情仿佛很是愧疚。
沈棠宁冷眼瞧着她作戏,心里门儿清:
秋姨娘是当真觉得对不住她么?
无非是看到情势不利于自己,于是想重新结盟罢了。
之前她仗着自己掌了家,在侯府站稳脚跟,得志便猖狂,眼下王芷凝的出现给了她危机感,池景玉又握着她的把柄,让她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于是她又腆着脸来求沈棠宁,可惜了,背叛过一次的人,她绝不会用第二次。
不过么,有件事还真不得不借她的手……
思量间,沈棠宁轻声叹息:“姨娘这叫我如何是好?”
秋姨娘一见有机会,顿时再接再厉:“您若是过不去,打我骂我都成,我绝无二话!”
“这是什么话。”沈棠宁皱着眉,倏尔一松,“也罢,这次就算了。”
秋姨娘顿时眉开眼笑。
沈棠宁眼神怜悯望着她:“府里多了个年轻貌美的王姨娘,姨娘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秋姨娘嘴角弧度一僵,笑不出来。
她咽下苦涩,虚心求教:“那依少夫人的意思,我该如何是好?”
沈棠宁意味不明地笑笑:“事在人为,那就看姨娘肯做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