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哥都愣住了，他这个老大本事不怎么样，脾气倒是不小，仗着自己有个牛逼的哥哥，谁都瞧不上眼，他什么时候看他露过这么紧张的表情？
不，这不是紧张。
“死胖子！”李老大双腿发软，咬牙道，“老子一木仓崩了你！”
“老大？”
“你也给老子闭嘴！”李老大一巴掌扇过去，光哥嘴都被打歪了，“老子让你开木仓！让你开仓！你他妈的要是打着了他！你全家都不够陪葬的！”
说着，他一脚把光哥踹出了老远，颤抖着声音开口道：“厉、厉哥？”
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的姓氏。
他认识自己？
厉聿衡呼吸一紧。
“厉哥，您不记得小的吧？”李老大搓搓手，道，“小的是李大龙的亲弟弟，一年前，小的的大哥带小的去萨城，还见过厉哥您呢！”
“李大龙？”厉聿衡略一沉吟，“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小的见过您，您没见过小的啊，”李老大陪笑，“厉哥，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小的没给您接风洗尘，还差点伤着了您，真是罪过啊！”
厉聿衡眯了眯眼睛。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群人抓团团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要想保护团团，这个李老大他必须利用。
“哦？”他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冷色，“仅仅是差点儿伤到我吗？”
李老大头皮一麻，一咬牙，对着胖男人的膝盖“砰砰”两木仓，骂道：“你个没眼力见儿的蠢东西！还不感谢厉哥没要了你的狗命吗？！”
说着，他又赔笑道：“厉哥！您这边儿请！小的这就给您安排酒店！”
龙团团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张了张小嘴儿，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睛就被厉聿衡捂住了。
厉聿衡眼神冰冷。
一是不满团团被李老大吓到。
二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非同一般。
至于这个“不一般”是好是坏，已经很明了了，失忆前的他要是好人，李老大会怕他怕到这种程度？可他还是有些疑惑，如果自己真的是那种暴戾到极致的人，看到胖男人被木仓击膝盖，应该满意才对，可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厌恶呢？
厉聿衡感觉自己的身份像谜团一般，剪不断，理还乱，只能不动声色地来到李老大给他安排的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环境不怎么样，甚至还跟赌场相连，鱼龙混杂，乱到离谱。
他甚至不敢让龙团团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小团子再被人拐走，进门后，他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李老大和他的手下打发出去。
“爸爸，”龙团团紧皱着小眉头，担忧道，“坏蛋叔叔管你叫厉哥。”
坏蛋叔叔坏，坏蛋叔叔的厉哥肯定比坏蛋叔叔还要坏，可系团团的爸爸不坏呀。
这说明什么？
说明坏蛋叔叔认错人了！
龙团团越想越忐忑，忍不住道：“爸爸，坏蛋叔叔要是发现你不是真正的厉哥，肯定非常生气，说不定还会打爸爸，咱们逃跑叭！”
厉聿衡心里酸软。
小团子把他当成好人了。
“好，等我找到机会，咱们就离开这里，”他开口，“我带你洗洗去。”
“团团自己洗！”
龙团团眼睛亮亮地说。
她涂了一层厚厚的药，整只团子都绿油油的，一进浴室，她立马脱下自己的小衣服，认认真真地洗了起来。
确定自己的身上没有苦味儿了，她才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出来。
厉聿衡看她一眼：“……干净了。”
“嗯呀！”
龙团团赞同道：“爸爸也干——咦？爸爸，团团怎么觉得你的脸还有一点点绿呢，是不是没洗好呀。”
厉聿衡咳嗽道：“也许。”
“那团团给爸爸洗脸叭！”
厉聿衡的目光在龙团团脸上停留了一瞬，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头，还是不忍拒绝：“那就麻烦团团了。”
“不麻烦呀～”
龙团团端着个小水盆，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撸撸袖子，哼哧哼哧地帮厉聿衡洗起了脸，两只小胖手都要搓出火星子了，还是没把它洗掉。
“爸、爸爸，”她耷拉着小脑袋，愧疚道，“团团帮不了你了。”
“咳。”
“为什么会洗不掉呢，”龙团团百思不得其解，“爸爸和团团涂了同一种草药，为什么团团洗掉——”
等等！
团团洗掉了？！
她小脸都白了，连忙看看自己，唔，还是有一点点绿，团团还是那个绿油油的团团，完全没有变美。
龙团团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小嘴儿一扁，哭唧唧道：“团团和爸爸一样丑，呜哇！”
厉聿衡差点气笑了，可看到她哭得这么惨，到底还是不忍心，将小团子抱进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小后背，安慰她：“也不是很丑的。”
“爸爸，”龙团团小小声，“你也太自信了。”
厉聿衡：“……”
他就不应该安慰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老大试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厉、厉哥？方便小的进去吗？”
“进。”
“厉哥！”李老大涨红着脸，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颤抖着双手，将手机递过去，“龙龙龙爷的视频！”
厉聿衡心下一沉。
一个地位高于自己，还跟自己相熟的人。
厉聿衡接过手机，看向视频那头的老人，他脸颊凹陷，颧骨高得吓人，下半张脸都蜿蜒着青黑色的刺青，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阴冷、森然、又可怖，让人望之生畏。
“哈哈哈哈！”老人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轻易死不了！”
“托您的福。”
“这一个多月你小子藏哪去了，翻遍了沸城，也没找到你这人，”老人道，“活着也不知道联系我？”
厉聿衡身形紧绷了一瞬，肌肉记忆正在提醒他，面前的老人非常危险，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之前伤得太重，路都走不了，一直被困在雨林，今天才找着机会进城。”
老人叹了口气：“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