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直接掀桌了!
这让曹辙很紧张。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西北的卫帅哪个不是土皇帝?
孙韬、封洪、罗佑之流身处对战鞑子的最前线,容易被掣肘和利用。
但兴州卫和平州卫地处腹地,又被他们经略那么久,哪是那么好拿捏的?
听到喊杀震天的声音传来,曹辙指了指赵安的西侧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便是破了冒衍王的铁浮屠,直捣拖拖帖木儿的拓延部又如何?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岂容你撒野!”
赵安扭头望去。
大概有一万人马赶来。
有步兵,也有骑兵,以步兵居多。
不用问,这肯定是平州卫的兵马。
唇亡齿寒。
他对兴州卫动手,平州卫不会作壁上观。
只是他们这兵马数量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兴州卫兵马七千多,平州卫兵马八千多。
现在平州卫直接来了一万兵马,再加上留守的兵马……
这意味着平州卫这段时间在暗中疯狂扩兵了。
待他们逼近后,赵安看着躲在一帮精兵后面,虎头虎脑的蔡奉道:“蔡卫帅,既然你都亲率大军来了,何必这么藏头露尾的?这是生怕步了姜安邦的后尘?你好好看看,今天白袍将军手里可没拿着神臂弩!”
坊间传闻,平州卫的卫帅是个武痴,挺能打的,就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
如今一看,这长得就很憨厚。
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哪个王府的大傻子,带兵过家家呢。
只是看曹辙这鱼死网破的架势,势必有人在幕后操控。
不能大意啊!
蔡奉伸头看了他好几眼,随后策马向前走了走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退兵,我自然也退,不然两万打一万,一个不留!”
赵安冷笑道:“打仗若打的只是人数,我又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蔡卫帅,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来了更好,我两个一起拿下便是!”
“你!”
蔡奉嘴角直抽地指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位于他身后,羽扇纶巾的男子急了,大声道:“冠军侯,鞑子大举进犯在即,你是个聪明人,非要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吗?”
“放肆!”
马元超大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言不惭?我这便取你项上狗头!”
“小的乃卫帅大人的军师柳杭,无意冒犯冠军侯。”
那男子不卑不亢道:“而是实在不忍看到鹬蚌相争,鞑子得利!如今侯爷已执掌五大戍边卫,其他七卫不得不报团取暖。”
“若侯爷今日攻打兴州卫和平州卫,又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那么诸卫必然联手,鞑子再趁机攻打,侯爷腹背受敌,得不偿失。”
难怪虎头虎脑的卫帅能坐得这么稳。
原来背后还有一个狗头军师。
赵安笑了笑道:“你说的短时间,是指多长时间?”
柳杭当即道:“一天一夜!”
“你觉得你们能抗得了那么久?”
“两卫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自是扛得了!何况侯爷带来的都是精兵强将,我等即便是臭鱼烂虾,那能杀一个也是侯爷的损失!侯爷练就这些精兵,实属不易,小的觉得还是用来打鞑子为好!”
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羽扇,他继续道:“侯爷曾带兵来回奔袭千里,打到蒙图山,应该深知我们聚可以多打少,散则遍地都是。我们并非鞑子,一定要和你分个高下,只要能拖到其他五卫动手即可。”
“军师说得好!”
蔡奉笑哈哈地喝彩道:“侯爷,你最好掂量掂量,真打起来,你的对手未必是七卫!”
“卫帅大人!”
柳杭啼笑皆非道:“这个你怎么能说出来?”
“不是防他后手吗?咋个不能说了!”
“那您知道他的后手是什么吗?”
“……”
蔡奉挠头不语。
见他们一唱一和的还演上了,赵安勾起嘴角道:“如此看来,我做得有些鲁莽了?”
曹辙连忙道:“侯爷,世人都说西北二十卫孤悬于大靖,实则是整个西北,那么广袤的疆土都孤悬于大靖啊!”
“这潭水有多深,远超你的忖度,一旦搅动了,势必会乱云飞渡,群魔乱舞,你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也将功亏一篑!听我一句劝,立刻收手吧。若年后鞑子来犯,只要你开口,别的戍边卫我管不着,但我兴州卫愿尽绵薄之力!”
柳杭亦是道:“同是靖国人,我平州卫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马元超讥笑道:“鞑子攻打西州卫和炎州卫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这个……”
两人瞬间哑口无言。
“空口白话,一文不值!”
赵安冷声道:“你们若还愿商量,我可以不动刀兵,但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休怪我踏平兴州卫和平州卫!”
柳杭捕捉到他虽盛气凌人,似也并非不计后果,急忙道:“同室操戈,又是何必?小的不才,愿代卫帅大人和侯爷聊聊,还请侯爷赏个薄面。”
曹辙道:“咱们两卫休戚与共,我也信你!”
“多谢曹卫帅。”
柳杭暗笑一声,颇为得意地策马而出道:“为了大靖,为了西北,还请侯爷屈尊!”
赵安骑着马上前道:“你如果想借此拖延时间,我必第一个斩你!”
“小的岂敢。”
柳杭紧挨着他,小声道:“以现如今西北的局势,两位卫帅难以独善其身,却也可待价而沽。只要侯爷豪爽,不要刀兵相向,小的愿说服两位卫帅投靠!”
“哦?那本侯就与你谈谈。”
两人都是慢条斯理,谈了很多。
柳杭力争采用表面投靠,实际联盟,让他们继续坐拥麾下兵马的方式。
赵安则力主彻底整合。
半天后。
两人都没有达成一致。
柳杭谄笑道:“侯爷,请容小的再和两位卫帅商议,您也用个膳,咱们稍后再议。”
“再议?”
赵安抽了下鼻子,声音骤冷道:“本侯给你脸了?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侯爷这是何意?”
“看看北方!”
柳杭转头望去,看到一小队人马快马加鞭而来,还挥舞着赵家军的旌旗。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道:“难道是你在故意拖延时间?你做了什么?”
“自是派人夺了平州卫。”
“不可能!我得蔡卫帅信任,呕心沥血经略平州卫那么多年,各千户所和百户堡机关重重,你便是派兵奇袭,也不可能在半天之内拿下它!何况我留有斥候在,怎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赵安摇头道:“我既然决定奇袭夺之,自会设伏猎杀斥候,让你们成为睁眼瞎!至于所谓的机关,你可能忘了,鞑子为何四打赵家屯而败北!就凭你那机关,也妄想阻止我的兵马?”
“……”
柳杭面色如土,还夹着惨白道:“你你你……你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平州卫,而不是兴州卫?你料定蔡卫帅会率领大军前来相助,后方空虚……”
“这不是很常见的声东击西之计吗?你自视甚高,还让我屈尊商议,怎会连这都想不到?”
“!!!”
这种羞辱简直堪比万箭穿心!
柳杭顿时绝望了。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赵安。
经过和鞑子的数次残酷大战后,这个人用兵用计已是愈发老道。
而且还深谙“奇袭”之道。
谁能想到他可以只用半天的时间就拿下平州卫?
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
柳杭欲哭无泪地冲着蔡奉道:“蔡卫帅,平州卫没了!”
“啥???”
蔡奉根本不信:“你说的是啥屁话,谁能拿得下……”
他还都还没说完,钟玉带人赶来道:“启禀卫帅,我大姐幸不辱命,已经拿下平州卫!”
“做得好!”
赵安冲着压根没打算回到军中,实际上也回不去的柳杭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杭失控咆哮道:“你强夺两卫,乃是自取灭亡之道!哪怕我只为其他戍边卫争取了半天时间,也够他们做出反应了!这都是你逼得!西北从此不再属于大靖,更不会属于你!”
“唰!”
赵安手起刀落,削了他的首级,往前一指道:“杀!”
“杀啊!”
众军闻言,跟着他直接切入平州卫的兵马中,砍杀一番,复归原位。
当真是来去如风,疾如闪电!
曹辙只是瑟瑟发抖地看着,愣是没敢动。
刚才赵安率兵冲杀的时候,马元超带兵防着他呢。
而且目睹赵家军这战力,他也生不出任何战意。
太强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打……
蔡奉没了老巢,失去主心骨,又被快打快收给整懵了,惊慌失措道:“我我我……我投降!”
他麾下众兵见状,争先恐后地放下兵器道:“我等愿誓死效忠冠军侯!”
“很好!”
赵安冲着曹辙道:“曹卫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