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程储这么说,赵安才想起这里的儒学数百年来,虽然出现了一些大儒,但没再出现新的流派。
更别说像“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那样影响深远的流派了。
仙师的学问是不如孔夫子的。
这也导致他建立的儒学本身就根基不稳。
赵安拿出《论语》,就跟向这里的儒学甩出王炸差不多。
他们有这反应,倒也正常。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
赵安又老神在在地背了一会儿,彻底收住。
不是他缺王炸。
儒家的四书五经随便挑一本,再提炼其精华,在这里都是王炸。
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都得靠后了。
这简直奢侈得不能再奢侈了。
但他现在又不是要开宗立派,没必要一股脑地全给甩出来。
况且他急着揪出幕后主使呢。
“这这这……”
吊在城墙上的十来个文人,饱读圣贤书的认知都不知道被冲刷多少遍了。
他们一次次崩溃,一次次绝望。
赵安每说出一句,就像是捅他们一刀。
他们挖苦赵安编撰开蒙书是骑驴找马。
结果人家直奔儒学大本营了。
而且字字珠玑,刀刀见血。
乍看之下,如同仙师临世一般。
不!
仙师当年可能都没有这样的风采!
惊为天人啊!
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够像他这样,每一句话都能彰显儒学真谛,为儒学注入新的活力?
那可是他们引以为傲,日夜修习的儒学啊!
在一个杂役这里,似是说闲话,拉家常,顺带着就给说出来了,还无可指摘。
他们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想炸了,仍旧没法反驳赵安刚才所说的任何一句。
这多么可怕?
他对儒学怎会有这种造诣!
程储说得没错,仅靠他刚才说的那些,他就称得上是数百年来,儒学第一人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这是刚才赵安所说,直接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小人、小丑、小王八蛋!
这可是能够擎画新儒学之人。
造福的将是天下儒生。
他们为何要鬼迷心窍,听从那等奸臣之言,算计他?
他不是杂役,而是侯爷,靠着杀鞑子,一步步杀上去的冠军侯!
他也不是沽名钓誉之徒,而是当世最真才实学的大儒!
一个文人看了眼同伴,郑重道:“侯爷,是我等鼠辈有眼不识泰山,不求您的原谅,也不用脏了您的手,我等愿自缢以谢罪!”
赵安冷声道:“你们是想用死包庇主使之人?”
“我等岂敢包庇?只是那人位高权重,绝非我等蝼蚁惹得起的!”
“到底是谁!你们觉得这种事禁得起查?尤其是今日之后!”
“……”
想到他武封冠军侯,文也要称霸文坛后,他们放弃了挣扎,异口同声道:“四朝元老,前中书令廖光!”
“原来是他!”
赵安知道这个人,曾是老皇帝的宠臣,也是主和派的核心人物之一,门生故吏遍天下。
老皇帝驾崩后,他立即乞骸骨。
当今的皇帝允许了。
但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的人脉间接参与朝政,给予主和派鼎力支持。
而且这个老东西也是大儒,喜欢注释儒学书籍,让天下儒生去修习。
科举的时候会考……
程储被贬,好像也是因为看不惯这种将天子门生变为自己门生的卑劣行径。
大靖的儒学不仅连续四朝没啥改变,而且还变质和退步了,同样是拜他所赐。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要是人在京城,赵安这会儿恐怕已经提刀上门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老匹夫就是国贼啊!当年我便是他所害,如今他怎还有胆来坑害侯爷?”
往事历历在目。
程储气得捶胸顿足。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手刃此獠。
赵安还从未见他这么失态过,连忙道:“程夫子,你放心,这口气咱们一起出!我这有诗一首,诗名为《骂以廖光为首的国贼》!”
“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今日暂别寻开心,明早个个烂嘴丫。程夫子觉得如何?”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程储瞬时放声大笑道:“好诗,好诗啊!以你如今在文坛的地位,这首诗必会传之后世。这样以来,史官即便想为廖光歌功颂德,他也会遗臭万年!”
“!!!”
吊在城墙上的文人顿时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
既能以刀杀人,也能以诗杀人。
廖光一把年纪了。
他若是听说了此诗,还能活吗?
赵安扫了眼他们道:“来人呢,把他们放下来,带去修路!”
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允许自缢太便宜他们了。
那些文人也是认命道:“只要能让侯爷消气,侯爷就是让我们挑屎泼粪,我们也愿意!”
“那就挑屎泼粪,表现好了再修路!”
“……”
“夫君!”
周婉笑意盈盈,如痴如醉道:“我又眼拙了。家里放了那么多书,没想到你便是那可以着书立说,开宗立派之人!”
赵安打趣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然今后该睡不着觉了。”
“你……”
周婉脸色微红道:“我和程夫子一起编撰开蒙书去了。你想吃什么,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能吃姐姐吗?
这会儿的姐姐洁白如玉,秀色可餐啊!
赵安看得有些心动道:“别人是‘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我呢,人间有味是娘子,娘子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呀!”
周婉羞得双手捂脸道:“夫君,你别这样,那么多人看着呢。不过这句词我听着喜欢,你能把整首送给我吗?”
这是苏轼的《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词中含有地名,不能随便送,改了又有失原味。
所以赵安笑道:“还是换一首吧。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如何?”
周婉美眸圆睁地看着他,随后情不自禁道:“这……这是你专门写给我的?我哪有你说的这么……”
赵安微微一笑道:“我还觉得此诗不足以写出你的美呢!”
“快别说了!”
周婉心下狂跳道:“我去忙了!”
她低着头,捂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了。
程储和一众弟子则是沸腾了。
他绝对是被打鞑子耽误的文坛泰斗啊!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一句词和一首诗!
都是可以脍炙人口的!
杀疯了!
今日这位冠军侯在文坛真是彻底杀疯了!
还有谁敢质疑他?
赵安则是面无表情地望向京城方向道:“老贼,我看你这次死不死!”
“圣旨到!”
就在这时,一个宣旨太监带人赶来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冠军侯赵安重创拓延部,为我大靖夺回炎州卫,即日起升任炎州卫指挥使,钦此!”
说着,他把奉旨交给赵安道:“赵卫帅,恭喜,恭喜啊!”
程储等人也是连忙道:“恭喜卫帅大人!”
赵安看了眼圣旨道:“多谢诸位!”
对于这任命,他并不意外。
毕竟炎州卫出现了空缺,需要有人补上。
现在炎州卫又是他实际掌控。
他成为卫帅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王渊依然是西州卫指挥同知,他还沉得住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