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不能这样做!”
刘老夫人一点也情面不留,直接发话:“去将我孙子抱来。”
“是!”
丫鬟领命而去,阿萝拼命冲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
“谁也不能把他从我手里抱走,他是我的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刘老夫人说:“你这个短见识的妇人,孙儿养在我老夫人身边才能成才,你一个乡野村妇,还能养出比我儿子还要优秀的儿子吗?”
“不行!”阿萝将孩子抱得太紧,阿宝哇哇地哭起来。
“去把我孙子抢过来!”
几个丫鬟上去,把孩子抢得哇哇大叫,阿萝好心疼,只好放手,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抱走。
阿萝瘫倒在地上,哭着喊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将来都要下地狱、不得好死!”
“你还敢诅咒长辈?给我掌嘴!”刘老夫人说。
几个婆子过来一左一右架起阿萝,啪啪扇巴掌。
“住手!”
阿萝绝望中听到了丈夫的声音,刘易行大踏步走进来,来到阿萝身边,将她扶起来。
阿萝紧紧抓着刘易行的胳膊,眼中都是委屈和不甘,她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夺走?”
刘易行说:“不会有人夺走你的孩子。”
他走到丫鬟面前,只是看了一眼,丫鬟们就乖乖将孩子还给他。
刘易行将孩子又还给阿萝,阿萝将淌满泪水的脸贴到阿宝的脸上,轻声安慰受惊的孩子:
“阿宝,不怕,娘在这,不怕不怕……”
刘老夫人不愿意了,“儿啊,娘都是为了阿宝好,你看娘把你教导得多好,这个罗氏小地方来的,教不好孩子。”
“娘,你什么样的性子我知道,请你记住,这是我的孩子,他的事我来做主,谁来照顾他,我说了算。”
刘老夫人气鼓鼓的,转身带人走了。
阿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一眼不眨地看着阿宝,总觉得他还会被抢走。
她求刘易行:“老夫人再来抢阿宝怎么办?阿宝被抱走了,我会死的!”
“她不会抢走阿宝的,阿萝,你将是我的发妻。”
阿萝怔怔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
刘易行想明白了,他已经辜负了朝云,伤了她的心,他不能继续辜负阿萝。
刘易行向父亲提出自己的想法,刘老爷想了想同意了,他觉得只要儿子过得开心,就行,娶不娶高门大户的姑娘,无所谓。
刘老夫人则哭天抢地,以上吊为威胁,不许刘易行将阿萝扶正。
晚上,刘易行来到阿萝房间,阿萝刚把儿子哄睡着。
“阿萝,我们离开这里吧。”
“去哪?”
“回济州,或者听皇上的调令,去哪里都行。”
阿萝想了想,说:“好,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得到阿萝的同意,刘易行第二天就向皇上请命。
赵枢衡反复思量之后,将他调去代州驻守。
刘易行拿到调令就带着阿萝母子出发了,轻装简行,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或许许多年后,他终于可以释然,相信他这一生都是上天的安排。
刘老夫人哭着要跟儿子一起走,刘老爷拦着她。
“代州那么远,你这老骨头半路上就得入土,老实待在这里吧。”
“我不甘心呐!我养大的儿子,被别人拐走了,难道他不应该在父母身边尽孝吗?”
刘老爷说:“孩子有自己的事业要做,也有了自己的家,你就不要掺和了,你还有个亲生女儿在这里,我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还是国公夫人,你放心吧,咱们两个老了不会没人管的。”
刘老夫人万分后悔,早知这样,就同意阿萝扶正,起码还能每天看到孙子。
现在,唉——
刘易行走的消息,是李炳过来说的,那时候朝云正在桌上画图纸。
她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李炳觉得她后悔了,问:“你就这样把刘易行让给了那个阿萝?你其他方面那么强,怎么在感情方面输给了一个婢女呢?”
“输?”朝云挑眉,“你觉得阿萝胜利了?她此后终生都将依赖丈夫的忠心而活,若是丈夫再次背叛,她就可能失去生活的倚仗,她要时刻笼络丈夫的心,小心考虑他的感受,悉心照料他的起居,但这些都不能保证她一生生活无忧。就算她是正妻,也掩盖不了她要仰人鼻息生活的本质。”
“刘易行应该不会再变心了。”
“希望如此吧,但人心难测呀,你不是说过,天下男人都一样吗?”
“刘易行一直爱她不就行了?”
“谁能保证一直爱一个人?相信爱的天长地久、海誓山盟,那是最蠢的傻瓜。”
李炳吸一口气,“难道你被背叛了一次,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相信爱情,但爱情千变万化。”
这句话李炳真是无可反驳。
但朝云没说的是,她承认阿萝是一个更好的爱人。
就算刘易行曾背弃她,想要将她养在外面,阿萝还愿意原谅刘易行。
一个好的爱人能够宽恕对方的过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离开对方身边,永远愿意为对方敞开胸怀。
这样忠诚的伴侣谁不想要?朝云也想要一个。
刘易行会慢慢发现阿萝的好的。
这也是朝云不能和他继续在一起的原因,阿萝会成为两个人之间越来越大的裂痕,日久天长,刘易行会发现阿萝很好,一直包容他、体谅他,而朝云却一直不肯退让。
直到有一天,刘易行会彻底放弃朝云。
还不如一开始就断开呢。
——
天气逐渐热起来,但金陵城内外的蹴鞠场遍地开花,男女老少的热情空前高涨。
与此同时,南方再次闹起水患来。
朝云有时候会恍惚,觉得时间似乎在循环,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力劝赵徵羽屯粮防灾的日子。
这一次,赵枢衡一边四处筹备粮食,预备来年的饥荒,一边派人去南方治水。
朝云承认,他做得不比他哥哥赵徵羽差,这一年多来,他的皇帝越做越好了。
但这次水患伴随黄河改道,似乎已经比当年还要严重,数以百万计的老百姓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