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莫长老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指着方荡，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完了……全完了……九极问心柱毁了一根，我……我如何向圣主交代啊！”
这可是圣地的根基之一，蕴含着圣地传承的奥秘，每一根都珍贵无比，如今却因为他主持的一场测试，而毁掉了一根，这罪责，他承担不起！
而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骇然。
他们活了数百年，见识过无数天才，但像方荡这般，直接将问心柱吸爆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已经不是潜力能够形容的了，这根本就是一头人形的太古凶兽！
洛清影立于人群之前，面纱下的绝美俏脸，早已被惊愕所充斥，那双清冷的秋水明眸，此刻也泛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方荡很强，却没想到，他能强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片死寂与震惊之中，异变陡生！
咻！咻！咻！咻！咻！
数道流光，如同闪电般从阴阳圣地深处的各个山峰洞府之中激射而出，带着磅礴浩瀚的气息，刹那间便降临到了这片狼藉的广场上空！
每一道流光散去，都显现出一位仙风道骨，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身影。
他们或是身着古朴道袍，或是手持拂尘，或是背负古剑，个个目光如电，神威凛凛，显然都是阴阳圣地中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级别的人物！
这些老怪物，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心潜修，冲击更高境界，若非宗门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会轻易现身。
而刚刚九极问心柱中央混沌柱被引爆的瞬间，那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与本源气息的泄露，瞬间便惊动了他们！
“发生了何事？！为何老夫感应到九极问心柱的本源气息出现了剧烈波动？！”
一位脾气火爆，须发皆张的红袍老者，声如洪钟，目光扫视下方，带着一丝焦急与怒意。
他乃是阴阳圣地火行一脉的太上长老，赤炎真人，一身修为早已臻至化境。
“莫不是有强敌入侵，毁我圣地根基？！”
另一位身形枯瘦，眼神阴鸷，周身环绕着丝丝黑气的黑袍老者，声音沙哑地说道，他乃是暗之一脉的太上长老，幽冥老祖。
这些刚刚出关的太上长老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感应到圣地重宝气息异动，还以为是宗门遭遇了什么天大的变故。
莫长老看到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太上长老们纷纷现身，而且一来便是七八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躬身，声音颤抖地说道：“启禀……启禀诸位太上长老，并非……并非强敌入侵，而是……而是……”
他“而是”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难道说，是圣主新带来的一个弟子，在测试潜力的时候，不小心把九极问心柱给吸爆了？
这话要是说出去，恐怕这些太上长老们第一个就不会相信，甚至会以为他在戏耍他们！
“而是什么？！莫崇山，你身为执事堂长老，主持此次新晋弟子潜力测试，难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吗？！”
赤炎真人见莫长老吞吞吐吐，更是怒火中烧，厉声喝道。
莫崇山，便是莫长老的本名。
他被赤炎真人这一喝，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只能硬着头皮，指着废墟中那道平静的身影，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他……是那个弟子……方荡……他……他测试潜力之时，引动了中央混沌吞噬柱，然后……然后那石柱就……就爆了……”
“什么？！”
此言一出，刚刚降临的七八位太上长老，无不神色一变，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片废墟中央的方荡！
当他们的神识扫过方荡，感应到他身上那若有若无，却精纯无比的混沌吞噬本源气息，以及那具看似寻常，却仿佛蕴藏着无尽深渊般的恐怖肉身之时，这些活了数百上千年的老怪物们，一个个都如同白日见了鬼一般，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混沌……吞噬本源？！真的是混沌吞噬本源！！”
一位身着青色道袍，气质温和的木行一脉太上长老，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
“而且……如此年轻，便已将吞噬本源领悟到这般地步，甚至能引动九极问心柱的本源共鸣，将其生生吸爆？！这……这是何等逆天的妖孽资质啊！”
另一位金行一脉，身形魁梧，气息锐利如剑的太上长老，也是呼吸急促，眼神中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
“此子……此子……简直是为我阴阳圣地万载气运而生的麒麟儿啊！”
幽冥老祖那双阴鸷的眸子，此刻也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方荡，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短暂的震惊与失神之后，这些太上长老们，看向方荡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火热，如同饿狼见到了最美味的羔羊！
“此子，与我火行一脉功法最为契合！他若拜入老夫门下，不出百年，老夫定能将他培养成威震东荒的绝世强者！”
赤炎真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踏出，声音洪亮地宣布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开玩笑，这等万年不遇的绝世妖孽，若是错过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赤炎老鬼，你休想！此子身具吞噬本源，与我暗之一脉的《幽冥吞天诀》乃是绝配！只有老夫，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掘他的潜力！”
幽冥老祖岂会甘心落后，身形一闪，便挡在了赤炎真人面前，周身黑气涌动，寸步不让。
“两位道兄此言差矣！”
那木行一脉的青袍太上长老，抚着长须，微笑道：“吞噬本源，包容万物，生生不息，与我木行一脉的造化之道，亦有异曲同工之妙。若论教导，老夫自信不输于二位。”
“哼！巧言令色！这等好苗子，自然是该修习我金行一脉的无上杀伐之术，方能将其潜力发挥到极致！日后横扫天下，谁与争锋！”
金行太上长老冷哼一声，气势凌厉。
“阿弥陀佛，贫僧观此子与我佛有缘……”
一位身披袈裟，宝相庄严，自称“贫僧”的光明一脉太上长老，也忍不住开口了，想要将方荡收入自己门下。
只不过他话未说完，便被其他几位太上长老愤怒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慧通老和尚，你凑什么热闹！这是我道门圣地，你一个修佛的，别想染指这等绝世奇才！”
“就是！此子乃是我阴阳圣地未来的希望，岂能让你这秃驴拐跑了！”
一时间，平日里高高在上，仙风道骨，喜怒不形于色的太上长老们，为了争抢方荡这个弟子，竟然如同市井泼皮一般，当众吵得面红耳赤，甚至隐隐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他们各自阐述着自己的理由，什么功法契合，什么资源倾斜，什么亲传弟子，什么未来宗主继承人……种种诱人的条件，不要钱似的从他们口中抛出。
广场上的弟子们，包括那些执事长老，甚至莫崇山和洛清影，全都看傻了眼。
他们何曾见过这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威严无比的太上长老们，如此失态的模样？
为了一个弟子，竟然争抢到了这般地步！
这方荡，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而作为焦点的方荡，依旧神色平静地站在废墟之中，冷眼旁观着这些老家伙们的争吵，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这些人，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天赋，他的潜力，想要将他培养成壮大宗门的工具罢了。
至于真心？
他方荡，早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所谓的真心了。
就在这些太上长老们争执不休，甚至已经开始暗暗积蓄法力，准备用实力来决定方荡归属权的时候，一个威严而淡漠的声音，如同九天神谕般，从天际缓缓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够了。”
仅仅两个字，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声音落下，那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七八位太上长老，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激动与争执之色，瞬间凝固。
他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面露惊疑与……一丝敬畏地望向了天空。
广场上的所有弟子与长老，也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广场上空。
那是一位身着玄色龙纹道袍，面容俊朗威严，双眸深邃如同星空，周身弥漫着一股掌控天地，唯我独尊的恐怖气息的中年男子。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这方天地的中心，所有光芒，都为他而黯淡。
他，正是阴阳圣地的当代圣主，玄阳真人！
“参见圣主！”
莫崇山长老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跪伏在地，声音惶恐。
“参见圣主！”
广场上的所有弟子，包括洛清影和李慕白，也都纷纷躬身行礼，神态恭敬无比。
就连那七八位平日里桀骜不驯，辈分极高的太上长老们，此刻也是对着玄阳真人微微躬身，齐声道：“见过圣主。”
他们虽然是太上长老，但圣主乃是一宗之主，代表着宗门的最高意志，他们也不敢过分失礼。
玄阳真人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下方那群神态各异的太上长老，眉头微微一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与训斥。
“诸位师叔、师伯，身为宗门太上，不在洞府潜修，却跑到此处，为了一名新晋弟子，争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太上长老的耳中，让他们老脸不由一红，感到有些羞愧。
确实，他们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失身份了。
赤炎真人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圣主，非是我等失态，实因此子……此子天赋太过惊世骇俗，我等也是爱才心切，才……”
“爱才心切？”
玄阳真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转向了那片废墟中央，那道依旧平静站立的身影，以及那根彻底化为齑粉的混沌吞噬柱。
当他的目光，与方荡那双深邃平静，不起丝毫波澜的眼眸对视的刹那，即便是以他圣主之尊，心境修为早已臻至古井不波的境界，此刻瞳孔也是猛地一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这是……”
玄阳真人那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他清晰地感受到，从方荡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沌吞噬本源气息，比他先前在皇城演武大会上感应到的，要浓郁了何止十倍！
而且，那股气息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令他都感到心悸的毁灭与寂灭之意！
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那根被彻底吸爆的九极问心柱！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身为圣主，却清楚地知道，那九极问心柱的中央混沌柱，乃是九柱之中最为核心，最为坚固，也蕴含着最为磅礴本源能量的一根！
其内部，甚至封印着一丝自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混沌本源之气！
想要将其引动，便已是千难万难，更遑论将其能量吸食殆尽，甚至直接吸爆？！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吞噬能力与体质？！
这方荡……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先前只是觉得方荡潜力不错，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亲自出面，将其带回圣地，并许以圣子之位。
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对方荡的评估，还是……远远低估了！
这何止是可造之材？
这简直就是一尊行走的神只，一头披着人皮的太古凶兽！
他的天赋，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禁忌！
玄阳真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复杂地看着方荡，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撼与……凝重。
“方荡，这……真的是你做的？”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尽管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方荡迎着玄阳真人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淡淡地点了点头：“是弟子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不慎将石柱损毁，还请圣主责罚。”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一般。
但听在众人耳中，却不亚于一道道惊雷炸响！
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
不慎损毁？
这说的是人话吗？！
那可是九极问心柱啊！阴阳圣地传承万载的镇派之宝之一啊！
就这么被你“不慎”给弄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