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浓奇退下去后,偌大的厅堂里便只剩下闫开山一人坐在主位上,他微微闭着双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事情,脸色略显苍白,透着一丝疲惫。
片刻后,闫开山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看向一旁站着的老海,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传话,把那老五叫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老海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担忧的神色,赶忙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老爷,只是您这身体……刚刚和蒋浓奇那一番交谈,您耗费了不少心力呀,要不您先歇一歇,等缓过劲儿了,再传唤老五也不迟。”
闫开山微微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随后缓缓运功,只见他双手轻轻结印,放在胸前,片刻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在他身体周围流转,胸腔内那翻江倒海般的不适感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做完这些,闫开山缓缓开口道:“看来,时机是提前到来了,不能再耽搁了,按照我的话去做,还有,风雨雷电那四个老家伙,也一并叫过来吧,今日有诸多要事要安排。”
老海看着闫开山那坚决的模样,心里虽然满是担忧之色,但也知道老爷一旦决定了的事儿,是劝不住的,于是便赶忙应了一声:“是,老爷,我这就去照做。”说完,便匆匆转身出了厅堂,去传唤众人了。
老海不敢有丝毫懈怠,脚步匆匆地先去了闫静渊的住处。到了那儿,老海敲了敲门,高声喊道:“五爷,老爷有请,让您速速过去呢,说是有要紧事相商。”
闫静渊正在屋内研习草药,听闻此言,心中一凛,赶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门问道:“海叔,可知是何事如此着急?”他对待这位跟在父亲身边几十年的亲随还是十分客气的。
老海摇了摇头,说道:“老身也不清楚呀,五爷您快些去吧,老爷看样子挺着急的。”
闫静渊不敢再多耽搁,直奔着闫开山所在的静逸居赶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厅堂外,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厅堂,闫静渊就瞧见闫开山坐在那儿,此刻的闫开山,看起来竟像是病情急剧恶化的一个老人,往日那矍铄的精气神儿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脸色愈发苍白,气息也有些微弱。
闫静渊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快步走到闫开山身边,焦急地说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您道法护体,向来康健,怎会如此呀?这究竟是为何呀?”
闫开山微微抬起手,示意闫静渊先别急,随后缓缓说道:“你忘了,在我们道家来说,大病是成仙的要件,看来,不用等期颐了,这机缘提前了,都提前了!成不成就看这次了,这或许就是我命中注定要面临的一道关卡。”
闫静渊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惊,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父亲一生都以得道成仙为终极目标,平日里苦心钻研道法,就是盼着能有朝一日超凡脱俗,位列仙班。
可此刻,这条件和时机却突然一下子聚齐了,他反倒有些错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闫开山看着闫静渊那惊讶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小子的骨你也摸过,对于咱们闫家来说,他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暂且还不好说,这其中的变数太多,让人捉摸不透。”
闫静渊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父亲,那您的意思是……”
闫开山缓了缓,又接着说道:“机缘向来不等人,要想成事,有几样东西至关重要,那便是幽冥花,幽怨果。老五啊,你得尽快去把它们找来,这关乎着咱们后续的诸多事宜。”闫开山说着,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仿佛光是提及这两样东西,就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闫静渊一听,赶忙应道:“父亲放心,儿子定当竭尽全力去寻找,只是这幽冥花和幽怨果极为罕见,自打李观云销声匿迹之后,那些残党更是难以寻觅,怕是不太好找,不知父亲可还有什么线索或者提示吗?”
闫开山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缓缓睁开眼,说道:“这事儿急不得,你多派人手,四处去打听打听,尤其是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或许会有它们的踪迹。如今这局势,就让姜玉郎和那蒋浓奇争去便是,外人终究是外人,老三迟早是要回到咱们闫家的,日后这闫家大统,不在你二哥身上,就在你的身上了,至于老三荒废的那些道法功力,罢了,也是。”
闫静渊一听这话,赶忙摆了摆手,一脸诚恳地说道:“父亲,我从没谋划过继承闫家大统的想法,这大统本就该是二哥的,二哥天资聪慧,又习得掌心雷,那可是继位者的标记,我自认为能力不及二哥,从未有过此等心思。”
闫开山下意识地喃喃道:“掌心雷若是继位者的独属,那么你大哥……”说到这儿,闫开山面色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便不自然地岔开话题,说道:“先不说这些了,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
闫静渊见父亲不愿再多说,也不好追问,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闫开山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李家余孽从来没像这样安静过,就算那李观云已经不在了,按常理来说,也不该如此的安静,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我琢磨着,一定是李家道印有人知道,只不过那人还没去取罢了。”
闫静渊听了,心中一动,问道:“刚才您提到摸骨,如今讲来这些,您是说,姜玉郎知道全部的真相?”
闫开山看了闫静渊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猜?老五啊,以后最不要做的就是猜,这猜来猜去的,没个准头,只会让自己陷入迷茫。咱们只需谋划,对手自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答案,咱们只需做好应对之策。”
闫静渊听了父亲的教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说得是,儿子受教了。”
闫开山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今,你去召集各个门主,我这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就由你代我发言,安排火堂和水堂去执行这个任务,一定要将李家残党全部挖出来清除干净,绝不能留下后患。而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幽冥花都给找到,那延年益寿丸就该用此药引,这也就是李家存在的最后一点作用了。”
闫静渊赶忙应道:“是,父亲,儿子这就去办,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您且安心养着身子,莫要再操劳了。”
说完,闫静渊便恭敬地退了下去,着手去召集各个门主,准备安排后续的事宜了,而闫开山则坐在厅堂里,微微闭着眼睛,脸上依旧透着疲惫,只是那神情里,似乎又多了几分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