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陷入熟睡中。脸上的潮红,仿若涂了胭脂般诱人,呼吸声清浅。
李长策指尖轻轻摩挲她颈间的红痕,温存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下床穿好衣服,捡起地上的络子随手点了炉子烧了,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炉内的余烬熄灭。
转身恋恋不舍的看了床上之人一眼,放下帷幔后离去。
屋外寒霜掠过,李思月埋首立在院内。
“你怎么还在这?”
李长策蹙眉,扫过对方。嗓音还带着尚未从情事中脱离的暗哑。
李思月忙跪下,“思月唐突了,将军,您答应我的事……”
她原是想等着对方跟那沈姑娘说完话,谁知道,,想必那沈姑娘睡下了。
“我说了,我的院子不需要人伺候。”
“去找铭光吧,钱和新的身份,他自会为你安排。”
不等李思月再次开口恳求,李长策说完便离开了。
李思月怔怔的望着那抹玄色的背影。
沈清棠一觉睡到下午,起来时便见到迎春备了热水给她沐浴。
她收拾好后坐在暖炉边上,烘干了发尾,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李长策的院子。
可迎春却说,从今日起,李长策要她在这住下了。
住下?这多危险啊,她如今肚子虽没什么异动了,可就凭李长策每天那见到她如同见到肉一样的如狼似虎,她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住下?
但转念一想,她去哪儿都逃不过……
只能依了。
“对了,姑娘,这是编络子的材料。”迎春端着一个小篮子递给她。
“嗯?”
“将军说,要您编一条最好最好的,送给他。”
“……”
这个李长策,吃醋就算了,还要折腾她。
罢了,终日坐着也无聊,编就编吧。
沈清棠接触到那络子,手生了许多,她想找原来那一条来看看,却满屋子转了一圈,也没见到那条。
许是李长策扔了。
只能让迎春画几张图纸,对着摆弄。
络子编到一半,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沈姑娘在吗?思月求见。”
迎春听这声音,在沈清棠还没开口问之前便拦了下来,“姑娘,那是李思月姑娘,将军已经要打发她走了,眼下她没走,怕是要来求姑娘留她下来。”
迎春不喜欢那李思月,好好的给钱不肯走,非要留下来伺候,怕是要威胁她的地位。
沈清棠微微蹙眉,略作思考,她想起来那李思月是谁了,渝州时他们见过的。
当时便是她帮了忙,才能让她与江行简见面。
如此也算是得罪了李长策,眼下又回来了想必落在李长策手里是不好过的,她为什么不肯走呢?
出于好奇,以及门外声声的央求,沈清棠心软下来让对方进来了。
迎春无奈开门,李思月脸上挂着泪,一见到沈清棠便双膝跪下,攥着她的衣摆哭道,“沈姑娘,思月无路可去了,求姑娘留我下来吧?”
“你快起来。”沈清棠最不习惯看着别人跪着同自己讲话。
“不,姑娘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
沈清棠为难道,“你怎么会没地方去呢?李长策不是说要放你走了吗?是他给的钱不够?还是什么?”
李思月长得真美,尤其是眼尾的泪痣,随着她晶莹的泪落下,简直令人为之动容。沈清棠都忍不住拿了帕子给她擦拭。
“如今兖州刚平定,整个北境叛军、贼匪四处作乱,将军宵衣旰食都未能处理完这些琐事。”
“思月怕自己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沈姑娘,您能不能留下我?”
“思月真的害怕,如今只要闭眼就能想起逃难的情景,思月不想再经历了……”
说着,李思月一把抱住沈清棠,美人哭得娇滴滴的,令人心儿都颤了。
沈清棠神色复杂,抬头看向迎春,却见对方摇头。
“那不如这样吧,思月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一段时间,等外面内乱平定了,再出去出去也不迟?”
“姑娘恩情,思月没齿难忘!”
有了李思月在,沈清棠倒也不孤单了,她继续编络子,发现李思月也会得不少,还主动手把手教她编的更好。
只是迎春似乎不太高兴,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们俩人一会。
沈清棠注意到她神色,打发她去准备些吃的。
随着攀谈,沈清棠渐渐想起以前江行简有跟她说过,李思月是前朝户部侍郎之女的远房表妹,但因母族犯错,后来被连累抄家,送入了教坊司,经历了其中坎坷之后,是江行简出手相救,才有后来的渝州李府千金。
“原来如此。”沈清棠有些疼惜起来。
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是也知道古代的女子多不容易,否则当初就不会想着找靠山了。
李思月是罪臣之女,经历过教坊司那样的风月之地,谈话也多了哀伤。
“思月很羡慕沈姑娘。”李思月扫了一眼姑娘皙白的颈,新鲜的吻痕,又很快垂下眸。
沈清棠埋首打络子的手微微一顿,“羡慕我?”
“嗯,江公子善谋,若是没有死敌,行差踏错这一步棋,你就能永远被他护着,即便他倒下了,却还有李将军这样权势滔天的主接住你。”
“思月很羡慕,他们都这么爱你。”李思月至今都难以忘记渝州那晚,她在边上看着两个男人抢一个女人的戏码,而面前的姑娘在权势压迫中,选择了温文尔雅的江公子。
沈清棠盯着她的眉眼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她想摇头否定,可事实好像是对的,她确实被庇护着,与李思月相比,她有吃有喝,没有性命之忧。
唯独少了李思月能拥有的自由。
可在外乱世,她一个弱女子,很难保证自己能活得很好。
说到爱?
就有点点矫情了。她委身于二人之间受得无妄之灾还少吗?
李长策无疑是占有欲强的,而江行简眼中也有偏执。
沈清棠不做评价,因为太难评了,他们都有点子疯,不能用正常思维看待。
她现在就希望自己希望的人能好好活着,不求别的。
最终还是打消了头顶盘旋的那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