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祥国为了巴结身为省常委的伍东,平时没少请他花天酒地,两人关系好到可以勾肩搭背互称兄弟。
因此,赵祥国真没想到伍东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捅刀子。
伍东真是个白眼狼啊。
赵祥国怒视伍东,提高嗓门驳斥:
“伍东同志,我的发言哪里有问题了,哪一句不是实事求是,你怎么能这么武断地否定电力公司全体职工的付出?”
他明显是被激怒,但这恰恰说明他中计了。
伍东并没有想和他吵架,而是抚摸着记事本淡然冷笑。
“祥国同志,发言不要带情绪嘛。我给你提意见当然是有依据的。据我所知,你们电力公司在省城连续出现重大事故,为什么你避而不谈,这是负责任的态度吗?”
“伍东同志,不要危言耸听,电力公司职工可能会出现工作失误,把失误无限升高到重大事故,纯属恶意栽赃陷害。有本事就把你所谓的重大事故说出来,如果确有其事,我可以引咎辞职。但如果是你对电力公司泼脏水,你是不是也要承担责任!”
赵祥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有十足的信心。
他来开会之前曾经在电力公司召开内部总结会议,自以为掌握了所有信息。
但赵祥国并不知道,下属知道他喜欢报喜不报忧,因此汇报时都会把问题遮掩过去。
“既然赵祥国同志不承认电力公司有重大事故,那我就讲两个典型案,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伍东早就做好准备,翻开记事本侃侃而谈。
据位于市中心的地下商场经理投诉,在省城发布红色预警后,所有人员有序撤离,但经理数次打电话通知电力公司及时切断电源,电力公司的人却说要层层上报获得同意才能实施。
因为人为拖延时间,致使商场大型变压器进水短路。不但造成上百万元设备损失,而且还导致地下商场至少半个月无法营业。
另外,在省城郊外的小王山,因为山体滑坡,10千伏省中线王平支线42号杆发生倾斜,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负责该区域的电力公司抢修小组的班长张洪,带电转移导线作业,虽然成功完成抢险任务却险些触电身亡。
“同志们,这两个例子说明同一个严重问题。省电力公司防汛准备工作完全不合格,不但让国有资产蒙受损失,还差一点让我们失去一位舍身往死奋斗在一线的好职工。教训不可谓不深刻,但祥国同志文过饰非,只顾着为自己唱赞歌,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伍东指尖点着记事本,大义凛然痛斥赵祥国。
赵祥国听蒙圈了。
他确实不知道这两件事。但伍东敢说出时间地点人物,说明的确有事故发生。
因为心里没底,他干张嘴却没勇气否认。
有了伍东带头,作为省防汛总指挥部的副总指挥,韩厅长跟着落井下石。
“槐荫市上报信息,该市电力公司为撇清责任减轻负担,在红色预警刚发出就切断了主城区供电,干扰了居民生活秩序,医院、大型实验室、仓储冷库等单位都出现混乱,这是完全不负责任的行为。”
韩厅长瞪着眼看赵祥国,一脸忿忿不平。
宣传部长闻长河虽然不属于鲍乾清派系,但基于对电力公司在汛期表现的不满,他也自动加入了声讨行列。
“省防汛指挥部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电力公司要做到停电影响最小化,安全供电最大化,而省电力公司完全违背了指导方针,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嘛。”
其他在座的常委和省防汛指挥部的人员纷纷发表意见,矛头都齐刷刷对准了赵祥国。
鲍乾清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出神地望着赵祥国一言不发。
他的表情似乎是惋惜,又像是自责,还有些沉重。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几乎已经认定赵祥国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真不愧是表情管理大师。
赵祥国在万夫所指之下,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放弃了抵抗。
他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只顾着跑辛普森电力股权的事,完全不管防汛。
他更懊恼自己信任的下属,居然在关键时刻还敢投其所好撒谎骗他,现在他把大话说出去,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看赵祥国已经一败涂地,鲍乾清这才深深叹息一声。
“赵祥国同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多少人向我指出你的问题,但我还是出于对你的偏爱,扛住压力给你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谁知道你辜负了我的期望,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错误。这一次你甚至把全省抗险救灾视作儿戏。真让我痛心疾首。”
鲍乾清捶了一下桌面。
他的话很重,几乎是判了赵祥国的前途死刑。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赵祥国很快就在众望所归中被免去电力公司董事长的职务,等候纪委全面审查。
这一切来得太快,赵祥国彻底懵了,他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带出办公楼。
赵祥国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楼,即使大雨淋湿了全身也毫无反应。
本来他想通过收购辛普森电力能一夜成为亿万富翁,本来他以为有封氏家族和宣家撑腰,鲍乾清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结果,他大错特错了。
坐进自己的汽车愣了半晌,赵祥国好像才回过神,他现在要趁着省里还没有正式出文件,马上请封家和宣家出面保护他。
赵祥国马上拨打电话给封百川,听到的却是“机主不在服务区”。
他又打电话给宣锐,但宣锐的电话已关机。
“用得着的时候,一个个像鬼一样缠着我,用不着的时候,都特么去见鬼了吗?”
赵祥国大声咒骂,但这也没啥用。他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给蔡丽屏。
很幸运的是,等了十几秒钟,蔡丽屏接通了电话。
“丽屏,你是和宣锐在一起,还是和封百川在一起?”
赵祥国已经知道老情人并不老实,她的情人远比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