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等，参见大人！”
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官员们，看到萧明突然出现，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脸上神色各异，慌忙躬身行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说上司坏话竟然被上司听到，他们这些人的仕途，怕是要走到头了！
萧明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并未多言，只是带着人径直走向诏狱。
看着萧明带着赵虎等人径直走向后衙诏狱方向的背影，留在原地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一个个心神不宁，再没了方才议论时的轻松。
大理寺，诏狱。
萧明踏入诏狱，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周围的吵闹声让他很是暴躁。
旁边的狱卒见状，连忙厉声呵斥：“都给老子闭嘴！大人在此，谁敢喧哗！”
霎时间，那些哭嚎声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
赵虎在前引路，穿过一道道沉重的铁门，最终停在一间单人牢房前。
牢房内，昨夜那个被擒获的黑衣人躺在地上，身上的夜行衣早已被扒去，换上了一身囚服。看到萧明走近，黑衣人的脸上并未有任何波澜。
“哼，别白费力气了。”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明看着他，只是点了点头：“嗯，骨头倒是挺硬。”
他转过头，对旁边的狱卒吩咐：“去，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大人！”狱卒应声而去，很快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上面盖着一块黑布。
萧明示意狱卒将托盘放在牢门前的地上，然后亲自揭开了黑布。
托盘里放着的，并非什么刑具，而是一块……类似鞣制过的皮革，呈不规则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纹路和图案，像是某种刺青。
那黑衣人起初还不以为意，但当他看清那“布”的质地和上面的痕迹时，瞳孔颤抖！
“认得吗？”萧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谈论一件寻常物件，“这是从上次刺杀我的那个刺客头领身上……完整‘取’下来的。手法还不错吧？上面的‘画’，我瞧着挺别致，不知和你身上的，是不是同一种？”
黑衣人惊恐地咬牙站起来后退两步，靠在墙上疯狂摇头：“不……不认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唉……”萧明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转向赵虎，语气依旧平淡：“赵虎。”
“属下在！！”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给他‘开开眼’。”萧明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先从‘贴加官’开始吧，一层一层来，别急，让他好好感受一下。”
“贴加官”！
黑衣人的面色瞬间害怕起来，自从当初这道刑罚从大理寺流传出来之后，他们这些藏在暗处的杀手，都尝试过这道刑罚，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人能挺下来！
“不！不要！我说！我说！”黑衣人涕泪横流，彻底放弃了抵抗，“是……是五殿下！是五殿下派我来的！大人饶命！饶命啊！”
五皇子赵琛？
萧明一冷，眼神在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逡巡片刻，只是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哦？五殿下派你来萧府，所为何事？”
黑衣人不敢有丝毫犹豫，立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和盘托出。
“五……五殿下嫉妒大人您得万民书，圣眷正隆！后来又得知大人去了兵部查阅卷宗，他……他怕大人查到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便……便命小的来，毁掉……毁掉大人重视之物！最好是能找到些什么，栽赃给大人！”
万民书？兵部卷宗？理由倒是现成。
可惜方才黑衣人在见到那块皮的时候已经让他清楚这个黑衣人绝对知道在寂川县回京途中刺杀他们的杀手是何人！
但是，赵琛对于那些黑衣人的来历却并不知道，显然是其中有着猫腻！
萧明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只是微微颔首，似乎是信了七八分：“原来如此。”
他挥了挥手，对旁边的狱卒吩咐：“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自尽。每日一餐，吊着命即可。”
“是，大人！”狱卒应声。
“呸！这个五殿下赵琛，真是阴险歹毒！上次在寂川县就暗中指使冯志勇那个狗官想害大人，现在又来这套！”赵虎跟在萧明身后，走出大牢，忍不住怒声咒骂，“上次刺杀大人和他的账还没算呢！这次又添一笔！”
萧明脚步未停，声音却透着一丝冷意。
“赵虎，你觉得，上次在城外想连我和五殿下一锅端的人，会是五殿下自己派来的吗？”
赵虎一愣，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
“大人的意思是……”
“还记得寂川县那个县令冯志勇吗？”萧明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也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罢了。这个黑衣人，显然认得上次那些刺客，却将矛头指向五殿下……”
赵虎恍然大悟，额头渗出冷汗：“属下明白了！他是故意攀咬五殿下，想要误导我们！这……这背后的人好深的算计！”
萧明没再多言，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赵虎能想通就好。
两人刚走出诏狱，正准备返回前衙，一名小太监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尖着嗓子行礼：“奴婢见过萧大人。”
“玉公公？”萧明认得此人是皇帝赵康身边的内侍之一，“公公不在陛下跟前伺候，来大理寺何事？”
玉公公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严肃：“萧大人，陛下口谕。”
萧明神色一肃，连忙躬身：“臣，接旨。”
“陛下口谕：着大理寺卿萧明，即刻彻查兵部职方司昨夜失火一案，务必查明起火缘由，不得有误。”
“臣，遵旨。”萧明沉声应下。
玉公公传达完口谕，又客套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萧明站在原地，望着玉公公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看来，有些人是真的急了。
烧毁这些记录，是想死无对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