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泰源东城外,二十里处。
旌旗如林,人声鼎沸。
近二十万八路军将士,依山傍水,安营扎寨,连绵的营帐一眼望不到尽头,军容鼎盛,气势如虹。
炊烟袅袅,与清晨的薄雾交织在一起,弥漫在阵地上空。
战士们擦拭着武器,检查着装备,眉宇间带着大战将至的昂扬与肃杀。
远处,那座饱经战火的泰源城东门,此刻正被一块巨大的原木和无数沙袋仓促堵塞着。
原本被楚云飞的三五八师炮火轰塌的豁口,经过日军几日几夜的抢修,也仅仅是恢复了基本的轮廓,依旧显得残破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崩塌。
这仓促的防御,在八路军数十万大军的兵锋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大军后方,一处临时搭建,却戒备森严的八路军前线总指挥部内。
巨大的军事地图铺在简陋的木板桌上,泰源城的地形地貌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120师的师长,正皱着眉头,目光在地图上逡巡。
他身旁,129师的师长,则背着手,神情同样凝重。
“老刘啊,”120师的师长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李云龙那小子,怎么还没到?”
“这都什么时候了!”
129师的师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似是无奈,又似是带着几分羡慕。
“还能怎么?”
他叹了口气。
“李云龙那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被那位神秘的郭先生给看上了!”
“你看看他现在,步兵队伍的轻重武器,那是应有尽有,比咱们主力师装备的还好!”
“还有那数量庞大的重炮、防空炮,听着都让人眼馋!”
“现在倒好,就连坦克那种铁疙瘩,都给他整上了!”
129师师长说到这里,语气中不无感慨。
“我老刘打了半辈子仗,都没摸过那玩意儿,倒让他李云龙先享受上了!”
他顿了顿,又分析道:“那铁疙瘩,你也知道,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是没得说,威力巨大。”
“可要说跑长途,那就差点意思了。”
“金贵得很,一路上磕磕碰碰,怕是掉了不少零件。”
“他们独立旅拖着那么多宝贝疙瘩,走走停停,慢一点,也属正常。”
120师的师长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也是,那铁疙瘩确实娇贵,容易出毛病。”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问道:“老刘,我可听说了,那位郭先生,据说是代表……代表北边那位的意思?”
“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129师的师长闻言,摊了摊手,露出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你这老家伙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嘿了一声。
120师师长不依不饶:“李云龙那小子不是在你手底下吗?他没跟你透点风声?”
“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
129师师长苦笑一声:“老总那边都还云里雾里呢,我能比老总知道的还多?”
“这事儿啊,水深着呢!”
就在两人低声议论之际,帐篷的门帘猛地被人掀开。
一名年轻的哨兵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与急促。
“报告首长!”
哨兵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独立旅!独立旅已经抵达指定区域!”
129师的师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120师师长的肩膀。
“你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转向地图,目光重新变得锋芒四射。
“不急。”
“咱们再等上一等。”
“等那小子先把他那些宝贝疙瘩安顿好,把部队调整利索了,咱们再一起商议具体的行动方案!”
“这泰源城,跑不了!”
.......
泰源城内,此刻已是一片肃杀。
街道上,再无平日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荷枪实弹、行色匆匆的鬼子兵。
他们的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咔咔”声。
大量的弹药箱、炮弹、沙袋等战备物资,被征调来的民夫和皇协军,用板车、马车,甚至直接用人力,源源不断地运往东城方向。
东城墙上,更是壁垒森严,杀机四伏。
数以万计的鬼子兵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城头。
他们躲在厚重的城垛之后,只露出一双双警惕而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外那片沉寂的原野。
一挺挺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已经全部架设在预设的射击孔和城垛上,黑洞洞的枪口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直指城外。
在这些机枪阵地的后方,堆满了打开的弹药箱,黄澄澄的子弹链一条接着一条。
城墙之下,靠近城门和关键防御节点的区域,一门门九四式37毫米战防炮、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以及少量速射炮,也已全部进入阵地。
炮衣被揭开,炮口高高昂起。
炮兵们正紧张地进行着最后的调试和检查,校对着表尺,搬运着炮弹,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城内的百姓们,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争阴云吓破了胆。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窗户也用木板钉死,一家老小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街道上,除了来去匆匆的鬼子兵和被驱赶着运送物资的皇协军,再也看不到一个平民的身影。
整座泰源城,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
城中,鬼子第一军司令部。
作战指挥室内,第一军参谋长宫野少将,此刻正拿着一叠刚刚译出的电报快步走进指挥室。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向背着手,正凝视着沙盘的筱冢义男深深鞠躬。
“司令官阁下!”宫野少将恭敬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