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
陈平安这才来到了落魄山脚下。
与此同时。
一道身影似有所感,突然出现在了陈平安面前。
这人正是魏檗。
小暖树看到魏檗,眼神微微亮了亮,好一个英俊的读书人!
在她心中,好像也就只有崔东山能和此人相媲美。
当然这是指外表。
小暖树还是觉得,自家老爷最好看。
而陈灵均看到魏檗,瞬间眼中满是警惕。
这么好的风水宝地,陈灵均可不想让别人占有。
“喂,你是谁?我告诉你啊,这是我家老爷的山头,你可不能占为己有,否则你信不信我对你出手?”
魏檗没有搭理陈灵均,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陈平安。
“回来了,看来这次的收获颇丰啊,刚才差点还没有认出你来,你这长高了不少,也是变得英俊了一些,要是再穿上一身儒袍,那可堪称一个帅气的翩翩公子。”
陈平安也是笑了笑,收获确实有那么一些:“怎么样?在这里安家了?”
魏檗听到陈平安这么说,也是坦诚点头,紧接着抬手指向附近的一座大山:“我已经落座在平顶山了。”
陈平安也是点头附和。
这时魏檗也是抬手指向他身后的大山:“走吧,我们去山中看一看,你让我搭建的小竹楼已经做好了。”
陈平安抱拳:“好,多谢,那就有劳魏兄弟了。”
魏檗也是笑着摆了摆手:“有劳不敢当,只要你别赶我走就行,毕竟这平顶山也是你的。”
说罢,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
陈平安自然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魏兄弟,你这话有点见外了,想住多久就多久。”
魏檗笑着附和两句,紧接着便在前面带路,带着陈平安一行人朝着山中走去。
在这途中,陈平安自然也是发现了极多忙碌的人群。
这些人脚上套着脚镣,有的搬运着品质上佳的玉石,有的扛着品质极好的粗大木头,正一步一步地往山中走着。
他们衣衫褴褛,脸色苍白。
走起路来、搬起东西来也是踉踉跄跄,不过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够咬牙坚持。
在他们身后还有着手拿棍棒的士兵正在做着监工的活计。
这些人有老有少,但都是一些男子。
魏檗见此情况也是习以为常,不过他还是对着陈平安解释了起来。
“陈兄弟,这里都是一些大卢王朝的刑徒流民,一共有着接近万余人,不要钱便能够驱使,命也是贱得很。”
魏檗说到这里,突然间想到了神水国的事情,眼中也是露出一抹一闪而逝的哀伤。
陈平安见此情况,眉头一跳。
“魏兄,过段时间我给你一个惊喜。”
魏檗听到这话,也是看向陈平安,笑问道:“是什么?”
陈平安闻言,想到了楚夫人那片风水府邸。在那里可还是有着一些神水国的魂魄。
当然,有些计划现在还没有实施。
“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陈平安笑着说了一句。
魏檗闻言,虽然有些好奇,但他也没有继续询问下去,紧接着又继续说起了这里的情况。
“小平安,这里除了这些,这些刑徒流民的命运现在还好一些,前段时间由于天寒地冻,就这么一两天便死了个六七百人,还是那龙泉县的吴鸢冒死上书请命,这才让这些人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比如说有人病了或者不能干了,也可以去一旁的火炉旁喝一些热水,暖和一些身子。”
魏檗说到这里,又抬手指向了这落魄山的山顶,继续开口。
“在那落魄山山顶处,如今落魄山的山神庙已接近完工。”
“现在只差对外部进行一些简单装饰,打造颇具气象的山神庙外院还有城墙,同时对道路进行铺设。”
陈平安看向魏檗,开口问道:“这落魄山的山神是宋煜章,对吧?”
魏檗点头:“想必是那阮圣人之女阮秀写信告诉你了吧,不错,确实是宋煜章。”
陈平安颔首:“行,我们先去那里看一看。”
魏檗有些意外:“不先去看看我给你盖的小竹楼?”
陈平安笑道:“不都在山顶吗?应该顺路吧?”
魏檗点头解释:“你的小竹楼在后山,不过也在偏山顶的位置,确实有些顺路。”
陈平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转而思索起宋煜章。
他明白,若宋煜章真要成为大骊监视落魄山的眼线。
那就只有一个字,杀。
无关对错,只是利益不同罢了。
随即,陈平安看向那些大骊王朝的刑徒流民:“这些人里没有女子,是不是都被拉去当娼妓了?”
魏檗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点头道:“确实,大卢王朝覆灭后,这些刑徒流民中的女子,都会被教坊司的人带走,分配到特定地点沦为娼妓。”
陈平安思索片刻,继续道:“这些大骊王朝的刑徒,是指那些为大骊保家卫国、对抗大骊军队而被捕的人吧?”
“其中还有不少连带受牵连的,对吗?”
“比如一些相隔几百年、几乎没什么往来的远亲,也会莫名其妙被连累。”
“就像我这里的某些家族,若有一天成了刑徒,说不定连从前的外地生意伙伴都会被牵连。”
魏檗没想到陈平安会问这些,感慨道。
“有些刑徒本不该受牵连,但管控太严,有的甚至只是邻居,也被一并抓走。”
“可没办法,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随即魏檗又指向流民,“这些流民更惨。”
“他们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大卢的普通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就被判定为流民,成了免费劳力。”
说着,魏檗试探地看向陈平安,“怎么,陈兄弟,你该不会想为他们打抱不平吧?”
“有些事看着不公平,但没实力可做不了什么。”
陈平安点头,意味深长道:“对,拳头不硬。”
随即陈平安摇头一笑,“不过,有些事还要遵从本心。”
“我不是圣母,不会见人可怜就救,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当然,其中也有我的利益考量。”
魏檗有些恍惚。
他能感觉到,陈平安心存善意。
而且这善意中还掺杂着利益权衡。
可无论如何,那善意是发自内心的,利益考量也无可厚非。
“陈兄弟,你这次游历,变了好多啊。”
陈平安摆摆手:“有吗?我不过是率性而为罢了。”
说罢,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魏檗晃了晃头,跟上步伐。
陈灵均、小暖树和阿紫,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