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核心法则开始重构，林墨玉的星陨寒穹剑尖悬停于白衣修士指前三寸。“问剑者，林墨玉。”他首次开口，冰玉碰撞般的声音震碎凝固的空间粒子。白衣修士唇边裂开战意未消的笑：“囚徒，溟沧。”无数断剑随着他声波共振，切割出法则刻痕。溟沧掌心浮现一滴星霜之泪：“那些自称渡劫圆满的老怪们，不过是被自己洞天囚禁的怯懦牲畜。”法则碰撞的余烬在空中凝聚成混沌莲台，溟沧坐于莲台，指尖划开时光长河虚影：“你可知为何宙界道途断绝？”“因他们都渴求彼岸，”林墨玉寒眸中倒映出星河毁灭的图案，“而真正的道，在剑断之时。”混沌莲台骤然迸发亿万道湮灭霞光，溟沧大笑道：“你若是早生三十万年，星陨寒穹当饮尽九大天门真血！”剑鸣啸叫吞没霞光，整个古战场的断剑残骸开始向林墨玉疯狂汇聚。
万古沉寂被某种无形的伟力骤然凝结。
星陨寒穹那冰玉雕琢般的锋利剑尖，静静悬停在溟沧左手剑指前三寸。指尖凝聚的惨白星芒亦吞吐不休，却被林墨玉眉心前寸许之地一层几近破碎、遍布狰狞法则裂痕的空间涟漪死死抵住。
那分隔生死的三寸之距，已成为两股极致杀伐力量狂暴交锋的核心通道。无形的毁灭涡流在里面无声地咆哮、湮灭、再生、再湮灭，空间碎片被反复撕扯碾磨成连光子都无法透过的终极混沌，偶尔有法则碰撞迸发出的、足以瞬间焚毁一方普通星域的能量余烬化作丝丝缕缕的紫黑色闪电，从那死亡之峡的边缘艰难溢出，旋即又被更狂暴的涡流拉扯回去。
战场中亿万嘶鸣、渴望碎裂一切的断剑残兵，在此刻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剑尖、残刃的指向，都胶着在这对峙的咫尺间。如同亿万渴血的生灵屏住了呼吸，只等待下一个刹那必然迸发的、更加华丽的毁灭与终焉。
林墨玉的目光穿透了身前三寸处翻滚的毁灭法则混沌，落在那张俊美无俦、此刻却带着狂气与战意未消的白衣面孔上。这凝固的刹那，于凡人已是永恒，于渡劫修士，亦足够漫长。
他开口了。声音并非经由空气传播，而是如同无数冰玉相互撞击、粉碎、再生的法则之鸣，直接轰入了这绝对死寂的战场核心。每一缕声波都在实质性地震动着空间最本源的粒子结构，声音所及之处，附近那些被两大力量残余冻结在虚空、如同巨大黑色水晶墓碑般的庞大骨屑，表面顿时爬满更加细密的、蛛网般的空间裂纹。
“问剑者——”声如寒星坠地，“林墨玉。”
三个字，裹挟着纯粹的剑意与存在的宣告，直冲入三寸之外、溟沧所在的意志与领域核心。这是对手的名号，也是他的战书——战斗尚未终结，只是形式即将升格。
溟沧嘴角那抹未消的弧度猛地向上扬起，像是被无形的刀锋再次狠狠劈开，带着一种近乎狂戾的味道。他同样没有动用声带，神念之音直接在林墨玉的道心与整个战场无数断刃的“魂灵”深处轰然炸响：
“囚徒——”声音清越依旧，却如同无数古老剑体崩碎瞬间发出的濒死哀鸣与解脱尖啸的聚合，“溟沧！”
“囚徒溟沧”四字出口的刹那，整片古战场，那漂浮的亿万断裂兵刃残骸，无论是漆黑如玄铁巨岩般的刀柄、闪耀着暗金符文的枪杆、还是布满狰狞锯齿的奇门骨锤头部，无一例外，全部发生了刺破灵魂深处的疯狂震颤！嗡——！
这一次不再是嗜血的渴望，而是被同一个名号所唤醒的、属于这片无垠坟场最古老的深层烙印！断剑共鸣，法则显形！无形的、蕴含着亿万年来沉积于武器断裂时遗留下“割裂”、“破灭”、“永恒残缺”意味的灵魂印记，在每一次剧烈的震鸣中化为肉眼可见、流光溢彩的立体刻痕！这些或猩红如血、或惨白若骨、或漆黑如渊的法则符文，如同有生命的远古图腾，在每一件兵器残骸的断裂面上、腐朽的核心处疯狂流转变幻，切割着古战场固有的空间纹理，像是在为它们真正的主人书写着跨越时空的古老真名！
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重压随着真名的唤出弥漫开来，这片星空仿佛被浇铸进一块凝固了亿万年岁月的法则琥珀之中。
溟沧悬于巨大残剑顶端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些许，并非为了躲避林墨玉那刺破虚空的三寸剑锋，而是一种更为随性的松弛，如同主人终于邀请唯一的客人进入他尘封已久的核心领域。
林墨玉手腕极稳，星陨寒穹悬停不动，剑尖上流转的冰蓝寒芒却陡然暴涨了三分，将对面那双燃烧着灰烬般战意的眼眸映照得如同冰封地狱中的星辰。他在无声地宣告，自己这把剑，绝非仅仅追求外在的碎裂与消亡。溟沧对此毫不在意，他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几片万年寒冰相互刮擦。
“外面那个‘热闹’的宙海……”溟沧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仿佛在谈论尘土里的蚍蜉，“那些用无数纪元垒砌洞天福地，小心翼翼地捧着道体，生怕沾上一丝湮灭道则、被吹灭最后一点灯芯的家伙……”他话语间，“洞天”、“道体”、“道果”这些在寻常渡劫修士眼中至高无上的追求，都成了被狠狠践踏的垃圾。
他右掌向上缓缓摊开。一枚近乎完美球形的水晶悬浮在他掌心之上。它剔透无瑕，内部却封存着一片浩瀚深邃的微型星空，无数璀璨但正在急速冷却、熄灭、最终化作冰冷岩石的星辰碎片在其中无声流转、碰撞、粉碎。它不是实体，甚至不是高度凝聚的能量结晶，而是某种宇宙法则在极寒与凋亡刹那凝结出的概念具现——一滴星霜之泪。它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比这片古战场的核心温度更低万倍。那是凝固的绝望，是永恒死寂的倒影。
溟沧的目光落在那滴星霜之泪上，话语里的寒意也随之冻结：“他们，不过是缩在自己编织的琉璃囚笼里，瑟瑟发抖的怯懦牲畜！”他掌心微合，那颗象征衰亡的星霜之泪无声消弭，仿佛从未存在。虚空为之一暗，随即又被周围那些更为深邃的法则断痕重新填满。
就在这言辞交锋、意志碰撞的刹那，奇异的变化在两人对峙的核心处悄然发生。
那三寸之距内，被极度压缩、反复湮灭的蓝白能量涡流，并未因他们的停手而平静，反而在某种更高层次意志的无形引导下，开始了匪夷所思的重组！
混沌在凝聚！
无法计数的法则碎片、空间尘埃、能量湮灭后残留的不可名状道则灰烬……一切有形无形的“残渣”，开始围绕着那三寸核心旋转、吸附、熔炼！法则的刻痕与能量的余波相互交织，如同无数条无形巨蟒在虚空中缠绕、盘结，最终在两人正中间的下方，构筑出一方完全由混沌物质构成的奇异莲台！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驳杂、狂暴、相互冲突的法则与能量共同编织而成的概念性基石。漆黑的基座、流转着暗沉星光的莲瓣、核心处不断吞吐着撕裂性七彩光芒的莲蓬……每一寸结构都流淌着危险与不稳定的气息，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崩塌，爆发出比方才战斗更恐怖的混乱风暴。然而它偏偏稳稳地悬停在那里，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新“道场”的诞生。
溟沧白衣微拂，身形无声无息地便落于那法则莲台的核心莲蓬之上。莲座没有下沉分毫，仿佛他的重量远轻于混沌本身。
他抬起右臂，那根曾凝聚惨白星芒指向林墨玉眉心的修长食指，此刻并未蕴力，只是指尖遥遥朝着虚空一划。没有浩大的声势，指尖划过的轨迹，却像是浸透了浓稠墨汁的画笔在陈旧泛黄的古卷轴上划过！
刺啦——！
一道灰暗、粘稠、仿佛沉淀了宇宙所有陈旧时光尘埃的裂痕被划开！它并非空间的裂缝，更像是一条被强行唤出的时间浊流！难以计数岁月的投影在其中疯狂翻涌、流淌、倒卷——星辰新生时喷发的炽热星云烈焰、庞大到贯穿星系的神族在哀嚎中崩溃沉沦、古老的祭坛在鲜血浸没下崩裂、恢弘的宫殿在无声的黑暗里化为飞灰……驳杂的光影碎片夹杂着悲鸣、诅咒、叹息、以及万物走向衰亡时的无声嘶叫，在这道时光长河的虚影中奔腾不息！
它介于幻象与真实之间，散发出让灵魂凝固的枯寂之力！溟沧的眼神穿透那道粘稠污浊的时间长河裂隙，凝视着对面依旧悬立、周身空间涟漪激荡不休的林墨玉。
“可知为何……”溟沧的声音如同岁月之风卷起的沙粒摩擦古碑，低沉而充满磨蚀感，“宙界真正通天的道途，早已断绝？”他话音落点并非疑问，而是引动更深谜底的锤音。
时间裂隙中翻腾的毁灭图景骤然加速！亿万种文明、星域在极致辉煌巅峰处崩解的影像在狭小裂口内压缩、闪现，每一次毁灭的辉光都伴随着一声无法描述却在道心中轰然炸响的碎裂道音！
林墨玉的目光沉静得如同宇宙最深处的黑洞寒冰，倒映着时间长河裂隙内那疯狂流转的末日图卷。那些文明碎片燃烧的轨迹、那些星域崩解时的空间褶皱形态、那些超越言语描述的生灵在终极绝望下灵魂所释放出的扭曲光纹……都如同最精密的符文，烙印进他眸底的冰焰之中。
“因他们都渴求彼岸。”林墨玉的声音响起，没有波澜，唯有极致的纯粹，如同星陨寒穹在寂灭真空中的一次清越震颤。每一个字吐出，他身周那因承受溟沧剑指而濒临破碎的空间涟漪便凝固、弥合一分，最终化作一面泛着深邃星辰光晕的暗蓝玉璧，隔绝了对面法则莲台与时光浊流的侵蚀。
“彼岸？”溟沧嘴角扯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那粘稠的时间裂口投影中，骤然浮现出几幕清晰的景象：金玉天梯自某颗永恒恒星核心延伸而出，梯顶隐于一扇弥漫混沌气的巨大光门之后；一方悬浮于星海尽头的瑰丽神岛，云雾缭绕仙禽翩跹，却笼罩着一层无形、隔绝一切“污染”的绝对能量壁障；一个端坐于自身洞天核心、身躯法则化与整个小世界共呼吸共律动的庞大虚影，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亿万恒星精粹……这些投影无不高渺绝伦，蕴藏着无上威能与永恒气息，却都透出一种自我囚困的封闭感。
“欲得永生，惧染尘埃。”林墨玉看着那些辉煌的囚笼倒影，剑身微微鸣颤，低语如同冰原上吹过的寒风，“欲掌因果，难承悖论……彼岸非道途尽头，只是自缚罗网的开端。”他眼神无悲无喜，唯有洞察本质的冰冷，“网成之日，亦道断之时。”
“呵……”溟沧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音，指尖在时光裂口边缘轻轻一弹。那翻涌的投影陡然一暗，随即被一片更加深邃无光、冰冷得能冻结灵魂的终极黑暗取代。那黑暗之中，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布满了某种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巨大“痕迹”！如同宇宙最古老的疤痕！
那绝不是自然法则演变所能形成的撕裂伤，更像是被某种无法想象其体量的“器物”或“力量”斩击、贯穿后所残留的、永不愈合的法则性结构伤痕！它们如同黑暗织布上用更纯粹的毁灭编织出的纹路，仅仅凝视其虚影，便能感到神魂被无形剑刃切割的颤栗痛楚！
“看到那些断痕了吗？”溟沧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一丝难以言喻的、埋藏了亿万年的恨意与激动，“这才是宇宙肌体上真正的‘伤’！是某个纪元之前，‘道途’本身被斩断时留下的烙印！那些缩在琉璃壳里的废物，甚至不敢直视这伤口的余烬！他们的力量在逼近这道断痕边缘时就开始燃烧、蒸发、自毁！”他指向那道裂口深处烙印在黑暗中的法则伤痕，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身下的混沌莲台随之震荡，散发出不稳定的湮灭波纹。
林墨玉的目光却牢牢锁在那漆黑疤痕之上，眼中首次燃起近乎贪婪的炽焰：“所以，他们所谓圆满，‘满’的只是那层自我构筑的壳。真正的‘道’……”
他右手星陨寒穹剑尖倏然上抬，不再指向溟沧，而是笔直刺向自身头顶那片凝固的战场虚空！一道无匹冰蓝孤高的剑意如逆向飞升的流星，轰入那片亘古不变的漆黑天幕！剑意爆发处，空间无声碎裂，仿佛某种看不见的障壁被这一剑彻底刺穿。碎裂的壁障后方，显露出更加深邃、冰冷、绝对虚无的真实宇宙之影，在那片纯粹的“无”之背景中，唯有那一道道撕裂了宇宙背景本身的、巨大的法则伤痕才显得清晰可见，狰狞无比！
“……在‘壳’碎之后，在剑断之时！”林墨玉的声音如同神剑裂天的长吟，冰寒入骨却又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壳碎之后……剑断之时……”溟沧咀嚼着这八个字，那张俊美却恒古冰冷的脸上，一种极其陌生又鲜活的神情如同冰层下的激流，剧烈地涌动起来！那不是之前战意燃烧的兴奋，也不是面对强者时的桀骜审视，而是一种跨越了无穷岁月荒漠的极致认同！一种疯子遇到同类、赌徒看到最大筹码的狂喜！
“好！好！好一个‘壳碎之后，剑断之时’！”溟沧放声大笑，那笑声不再是冰冷的磬玉相击，而是如同无数崩碎的古剑在星空中相互刮擦、摩擦、迸射法则火花的啸叫！震动了整个凝固的古战场核心！
他盘坐于混沌莲台之上的身影骤然拔升而起！并非飞遁，而是那朵由混乱法则与湮灭能量构建的莲台本身发生了异变！莲瓣剧烈地舒张、扭曲、旋转！每一片花瓣上原本流转的暗沉星光瞬间被点燃！无数道蕴含不同湮灭本源的混沌光霞——焚毁灵魂的猩红、冻结时间的幽蓝、切割维度的惨白、坍塌物质的重力之黑、以及难以言喻的混沌色彩——如同亿万道开天辟地之初的毁灭箭矢，从莲台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法则脉络中狂暴地迸发出来！霞光亿万道，瞬间填满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空间，每一道光都蕴含了一种足以摧毁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