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主小心脚下。”侍女扶住踉跄的刘汉天,架着刘汉天进映月楼时,另一只手已提前解开他腰间勒得太紧的腰带,指尖在他腕间疤痕上轻按三下,竟让翻涌的血气暂时平复。
“刘家主请躺这暖玉床上。”侍女撩开床幔的刹那,床底暗格自动弹出个银盆,恰好接住刘汉天又一次的干呕。
“刘家主请漱漱口。”侍女捧来的漱口盂里浮着几片花瓣。
待三人都安顿妥当,三个侍女在侍女走廊守候,随时等待伺候。
第二天早上,赵峰刚醒过来,就听见“砰”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站在门口,她瞪圆了眼睛指着赵峰,嗓门又急又响:“你是谁啊?怎么睡在我家听雪阁里?”
赵峰正坐在床上,暖玉床垫还带着点凉劲儿。这姑娘身后跟着俩低头不敢吭声的侍女,看打扮像是李家直系成员。
她见赵峰不说话,又往前迈了一步,裙子上的珍珠流苏蹭着地面直响:“我爹呢?李显堂哥呢?是谁让你住这儿的?”
赵峰抬眼看向少女,见她气得脸颊泛红,便不慌不忙开口:“请问你是谁?”
“我?”少女跺脚:“好说,我是李家大小姐李昑,家主李生决是我亲爷爷!”
“原来是李小姐。”赵峰指尖轻叩暖玉枕头:“昨夜李家主设宴,说西跨院厢房任我挑选,就睡在这里了。”
“我爷爷让你睡的?”李昑上下打量赵峰,语气满是怀疑:“听雪阁是我平日练琴的地方,什么时候成了客房?你这人看着面生,到底是做什么的?”
赵峰说道:“我是客人,李家主求我给李家破咒。”
“什么破咒不破咒的?我爷爷肯定是老糊涂了!这听雪阁我从小住到大,你一个外人赶紧搬出去!”
“不搬!我要休息了,你赶紧出去!”
“给我搬出去!”李昑伸手去拽赵峰的袖子。
赵峰往旁边一躲,慢悠悠地说:“这是你爷爷昨晚亲自安排的,说西跨院随便我挑。你要是觉得不合适,自己去问他老人家。”
“你少拿我爷爷压我!”李昑气得直跺脚:“这屋里的暖玉床、安神香都是我的东西,凭啥给你用?”
李昑越说越激动,抄起桌上的茶盏就想往地上摔。
就在这时,李显亲自端着水盆从门口进来了,看见这场景赶紧喊:“昑妹妹,别对赵先生这么没礼貌!”
李昑“哼”了一声,把茶盏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了一袖子:“我不管,反正他今天必须搬走!”
李显将水盆往桌上一放,水花溅到了青石板上。他皱着眉看向李昑:“爷爷昨天特意交代过,赵先生是帮咱们破咒的贵客,你怎么能这么胡闹?”
李昑脖子一梗:“破咒破咒,去年请的道士不也说能破,结果拿了钱就跑了!我看他跟那些骗子没两样!”
她指着赵峰的鼻子,珍珠流苏扫过桌角的茶渍:“凭什么占我的听雪阁?”
“住口!”李显的声音陡然拔高,月白长衫的袖口跟着发颤:“赵先生肯留下来住,是李家的福气,再胡言乱语,小心爷爷罚你去祠堂跪着!”
李显转身对赵峰拱手,指尖还沾着水盆里的水汽:“赵先生莫怪,舍妹被家里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叶凌扶着刘汉天走了进来。
叶凌脸色还有些苍白,刘汉天则扶着额头,像是宿醉未醒。
李显见状立刻转身,对着刘汉天拱手作揖,语气恭敬:“刘家主,您怎么过来了?”
刘汉天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沙哑:“听见这边吵吵嚷嚷的,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刘汉天目光扫过屋内,落在赵峰和李昑身上。
叶凌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叶凌看向李昑,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又看了看赵峰,眼里带着疑惑。
李昑见叶凌和刘汉天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说:“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占了我的听雪阁,还说是来破咒的,我看他就是个骗子!”
李显连忙打断她:“昑妹妹!赵先生身份特殊,不要无礼。”
李显又对着刘汉天赔笑,“让刘家主见笑了,舍妹不懂事,跟赵先生闹了点小误会,我立马平息这个误会。”
刘汉天没说话,只是看着赵峰,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这时叶凌忽然转向赵峰,眉尖蹙得更紧:“赵峰,我昨夜回房时还见这院子空着,怎么一晚上不见,你房里倒多了个姑娘?”
叶凌话音刚落,袖中滑落的丝帕擦过暖玉床沿,帕子上绣着的并蒂莲沾了些昨夜的茶渍。
“叶凌你不要误会,是李小姐自己闯进来的。”
“哦?听雪阁是内院厢房,李小姐再怎么任性,也不至于平白无故闯男人的房间吧?”
李昑突然指着赵峰的衣襟:“你看他领口的线头!我刚才拽他时扯下来的!”
那截月白色丝线缠线头,确实像极了撕扯痕迹。
叶凌盯着赵峰衣襟上的茶渍和李昑指尖的丝线,声音陡然发颤:“你们竟然还拉拉扯扯?”
李昑突然拽住叶凌的袖子,珍珠流苏扫过赵峰散落的腰带:“姐姐你看!他腰带上还缠着我的发丝!”
“荒唐!”赵峰下意识去摸腰带:“哪里有她的发丝了?”
刘汉天干咳一声,指节叩了叩桌角的碎瓷片:“这般争执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请李家主来澄清?”
刘汉天瞥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虽说李家主昨夜醉酒沉眠,但这等混乱事情,怕是不请他出面事情过不去。”
李显月白长衫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可爷爷酒后嗜睡如泥,强行叫醒怕是要动怒。”
“动怒就动怒吧,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再说。”
“好,我去叫醒家主!”李显知道,这件事必须惊动李生决了。
李昑说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叫爷爷。”
李生决房间!
“爷爷!爷爷您醒醒!”李昑趴在李生决床头使劲摇晃。
床上的李生决砸吧着嘴翻了个身,银须上还沾着昨夜的酒渍:“别闹……让爷爷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