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很想说,崔老爷的这般做法,怕是会逼得佃户集体造反。
但考虑到崔老爷今天糟糕的心情,这话他始终没敢说出口。
而整个青州境内,如同崔老爷这般头铁的,毕竟只是少数。
蝗灾到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群世家贵族的当家人,就算再怎么不信这个消息,也还是多做了一手准备。
即使没能提前抢收所有的粮食,但也有安排收上来一部分。
毕竟不到一成的损失,在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因为谁都无法打保证,蝗灾一定不会到来。
所以当黑压压的蝗虫席卷而过的时候,对于这一部分信了又没有全信的世家贵族,他们最终还是保住了一部分的粮食。
有了这部分的粮食在,最起码不像崔家那样,一旦断粮,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不少的家族在确定了真的有蝗灾的那一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们当初就应该更有魄力一些,接受那将近两成的抢收损失,也不至于现在看着地里那么多没收的粮食,心都在滴血。
霍渊也不愧他少年天才的名头,尽管现在成了残废,但他有着其他人弄不到的消息渠道,否则他又是怎么能如此肯定提前预测到这次的蝗灾。
霍渊就算离了睿王府,一样不能小觑,日后他们还是要想办法多多交好才是。
至于那些一开始就相信了霍渊,早早就把粮食收入了仓库了家族,此刻差点没在家中摆上宴席大肆庆祝了。
主要是这次的蝗灾太过可怕,尽管青州提前做了防范,但还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死伤了不少的普通百姓。
而这些家族向来都很看重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们就是再高兴,也不敢把这份高兴摆到明面上来。
不过不少的家族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这次蝗灾中各家的收获以及损失,损失最大的那几家,瞬间便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
只要哪家的存粮耗尽,便到了他们狠狠宰上一笔的时候。
“给老爷我备上一份厚礼,这次我可要好好感谢一下霍世子。”
类似的吩咐陆续出现在各大家族之中,他们今天能如此悠闲的看着其他家族的笑话,全靠霍世子如同预言一般的消息来了。
就算是从家族利益的角度考虑,霍世子也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在蝗虫真正到来之后,霍渊却是没有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在阮虞提供的如同作弊器一般驱虫药水的帮助下,霍渊开始了新的一轮粮食收割。
像是崔家还有那些没能收完全部粮食家族的田地,霍渊都提前安排了人蹲守,等着蝗虫过来,只要一个照面,任谁都能知晓这蝗虫厉害,紧接着就不会再有人敢在外面活动。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霍渊的人带着驱虫药水上阵,让蝗虫无法靠近田地,他们再以最快的速度收割粮食。
霍渊的人工具齐备,加上全都是手脚麻利的壮小伙,在人数足够多并且只要求速度的前提下,他们收割完一亩地的麦子,甚至都用不了半个时辰。
为此霍渊还专门招募了一大批嘴严能干活的流民。
他们只需要尽可能快的在蝗虫的眼皮子底下保住一批粮食,而他们这样只一味图快,地里的粮食肯定没办法彻底的收割干净,但霍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因为只要他们的人带着驱虫药水撤退,地里剩下的那些粮食很快就会被蝗虫啃得一干二净。
这样一来等蝗虫离开后,那些家族也只会以为他们没有收割的粮食是被蝗虫给吃了,他们不可能想得到,那些粮食大部分却是到了霍渊的手中。
霍渊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他的人也不会担心被人发现,因为蝗虫真正成群结队到来的时候,没有驱虫药水,还出现在蝗虫最为集中的田地里的人,只能成为蝗虫加餐的点心。
而霍渊这次计划所选择的田地,全部都是一些远离屋舍的地方,这也进一步杜绝了被发现的可能。
而霍渊在这次的蝗灾中,收获的最大的一批粮食,却是睿王名下的。
霍渊本就是出自睿王府,他对睿王手下的产业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对于睿王手中的产业,特别是田地,霍渊之前也没少安排人或是收买或是渗透,他在确定睿王根本就没想过要提前收粮后,马上就让他提前安排的人动了起来。
只要给够了下面的人好处,现在彻底瞒住睿王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在睿王不知道的情况,他大部分田地的庄稼都已经到了霍渊的仓库中。
睿王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每天最多抽空想一想要怎么弄死霍渊,把他那死去王妃的嫁妆拿到手填补王府的亏空。
直到睿王听到消息,他手底下的田地全都遭了蝗灾,这次怕是要绝收。
睿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想不到,从来没有出现过蝗灾的青州,竟真来了蝗灾。
“灾星!那就是个灾星!”
睿王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那灾星这阵子天天造谣说蝗灾,现在好了!还真把蝗灾给招来了!”
“我霍家是留不得这样的祸害了,我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将他彻底清除出霍家!”
蒋葇儿抱着她刚出生的儿子,在听到蝗灾把粮食都吃没了之后,她先是慌了一瞬,但马上听到睿王要跟霍渊断绝父子关系,瞬间心头一喜。
对她来说,只要霍渊不再是睿王府世子,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排。
“王爷,那我的泽儿……”
蒋葇儿一脸期待地看向睿王。
“等本王把那个孽子赶出霍家,泽儿就是我们睿王府的新世子。”睿王看了一眼蒋葇儿怀里的霍泽,眼中难得露出了一点属于父亲的慈爱,“本王早就该这么做的,不然也哪还能让那孽子顶着世子的身份在青州招摇撞骗。”
“多谢王爷。”蒋葇儿心愿成真,顿时只觉这些年她在睿王面前忍气吞声的苦头没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