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赌九输，这是赌场的惯例。
只是吴为，他并非是一个真正的赌徒，而是一个观众。
看着赌场里一个个游荡的身影，他认真观察每一个人，精心挑选自己的下注对象。
从峰杰实业到国铜，白马会终于走上了吴为打造的一条特殊的道路。
这次的赌徒，换成了财大气粗的国铜。
孙芷溪动用了在hK的一些关系，顺利找到了一家愿意签对赌协议的投资银行。
吴为一看银行的名字，就笑出了声。
2008年，这家拥有百年历史的投资银行突然破产，引起了整个金融业的震荡。
不过不奇怪，如果不是赌性这么大，怎么可能会导致最后的败落。
“你笑什么？”孙芷溪看着吴为，有些好奇。
吴为淡淡道：“有些事情，回头细看，总能找到一些端倪。”
“怎么样，他们给的条件还不错，生死线在2800美元，你觉得可以吗？”
孙芷溪仔细地看着刚刚传真过来的协议和报价。
“2800美元是强压力位，这一次如果铜价能够突破2800美元，那么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了，所以国铜设置的做空头寸也放在了这里。”俞知夏补充了一句句。
“没错，这是多空争夺的一个特殊点位。稳定在2800，我们不输不赢，每涨一点，我们就能盈利。铜价要能在3000美元以上稳定超过48小时，那么国铜的空单就会爆仓，三倍的盈利就是我们的了。”
协议虽然是全英文的，但是重点地方进行了标注，吴为扫了几眼就递给了俞知夏：“发给若雪看看，没有问题，尽快签掉。”
“好！”俞知夏接过协议，马上开始联系靳若雪。
虽然是固定格式的协议，也难免会有漏洞，还得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这就是靳若雪存在的意义。
下午一点半，靳若雪的审核终于回来了。
几个关键的地方，靳若雪都进行了注释，把一些对白马会不利的漏洞进行了补足，尤其是最后资金的结算方式，坚持使用了美元。
按照靳若雪的意见，前两天美联储宣布强势加息，美元继续走强，短期内还有继续涨的可能，如果结算时换成hK的当地货币就不划算了。
返还过去的协议不到半个小时就收到了的确认，下午两点，协议生效。
至此，白马会开始经历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等待吴为的指令。
“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三班倒的模式，接下来的一周会是极为艰难的阶段。我们的协议已经生效，所以没有回头路了。”
“hK那边的银行很慷慨，给了我们三倍的赌注。”
“所以，这1350万我们不能白送。”
接下来，这些白马会的核心成员们开始经历各自人生到现在为止最残酷的一场历练。
第一天，铜价从2400美元，开始大踏步的上涨，市场集体看多的情绪高涨。
第二天，铜价顺利突破21日均线，杀到了2800美元附近。让空头失望的是，2800的压力位一击击破，根本没有形成压力。
第三天，空头终于集体出击了。大量的空单蜂拥而至，硬生生把上涨的势头压制在了2700美元附近。
于是，多空的争夺战从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
第四天晚上十点，交了班给俞知夏的吴为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俞知夏从床上拉了起来。
八个小时的时差，伦敦此时是下午两点，正是当地的黄金交易时间。
“怎么啦，出什么大事了吗？”吴为揉了揉眼睛，被俞知夏按在了椅子上。
“你看！”俞知夏屏幕切换了下，晃了晃吴为的身体。
本身就有些迷糊，而且还是英文的界面，吴为花了好久才看清了上面的字。
鉴于当前铜价飞涨，伦敦交易所担忧现货的交割很可能存在问题，因此不允许进行现金交割，而必须要实物交割。
“他们是担心当年7年前做空锌的问题重演吗？”吴为眼中闪着光芒，因为他想等的，就是这样的助力。
“七年前？”俞知夏有些不明所以。
吴为拿起桌上的咖啡就喝了下去，喝完才觉得有些不妥，那肯定是俞知夏刚刚喝过的。
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尴尬就是别人的。
“七年前，当时期货市场上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违反了所有人的常识。”吴为缓缓开口，揭开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当时株州是全国最大的锌产地，它一年的总产量不过才30万吨。按照正常的交易逻辑，全年的产量是绝对不能逾越的一条底线，否则这就是违反了套期保值交易的规则。应该说，这也是做期货的人的基本常识。”
“但是，反常的是，在卖空锌期货的合约上，竟然出了一笔高达45万吨的单子。因为这笔订单超出了全年产量的一半，根本无法进行现货交割。最后除了斩仓，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仅仅用了不到72个小时，我们就损失了近1.8个亿美元，折合人民币15个亿。”
这段惊心动魄的故事，被吴为讲得很平淡。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俞知夏从未听过这个故事，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人心，是最大的黑洞。”
良久，俞知夏的瞳孔猛地一收，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
如果不是常识的问题，那就是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做出了违背底线的错事。
她颤巍巍地问道：“这一次，是不是也一样？”
吴为点点头：“国铜手里的货那么多，为什么会做空自己，闲的么？”
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俞知夏此时才明白，吴为为什么会选择国铜作为目标了。
“铜价上涨飞速，空单却异常活跃，伦敦交易所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禁止了现金交割，就是怕重现当年那个问题。一旦要现货交割，铜价只会继续上涨。”
“我们赢了，而有些人，会输得很惨。”
历史一直都是个圈，人们从来不会吸取任何教训。
或者说，人性，从未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