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素辉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还好我是只鬼，不然跟着你容易三天饿两顿。”
“你要是只人，我就不带着你了。”
李烟时学着素辉影的样子，也并起了双腿，手臂环抱着，将头靠在了膝盖上。
“哪有形容人用‘只’的......”
“对于我而言，人和鬼没什么区别。人分好人坏人，鬼也分善鬼恶鬼。”
“那你觉得我是善鬼还是恶鬼？”
“是只笨鬼。”
“......”
素辉影一时间懒得与李烟时争辩，要真在这上面纠结“你笨”“我不笨”“你笨”......那也太无聊了。
“你有没有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倒也不错。”
李烟时弯起了眉眼，向下垂着的手无意识地半握着。
——这是她想喝酒的小动作。
素辉影注意到了，一根食指悄悄地钻了进去，轻挠着，而后勾起了李烟时的小拇指。
炙热与冰冷在碰撞的一刻迅速交融。
究竟是体温，还是那颗沉在最深处的心？
李烟时盯着紧紧相依的两根手指，牙齿莫名打颤起来，微张的唇却吐不出半句言语。
“我属于你吗？”
素辉影忽然凑近，惨白的脸上是一双盈盈动人的双眼。
感受到寒气侵扰的李烟时没有做出一丁点反抗，甚至连防御也没有。
只是哑着嗓音，“是。”
冰冷的唇一点点蹭过她的脸颊，缓慢而又温柔。
但很快，那令人着迷的感觉却又瞬间脱离，让她急切地想要询问原因，甚至下意识地想要追寻而去。
“帮帮我......道士姐姐......”
委屈的神色实在太惹人怜了。
“帮你什么......？”
李烟时早已抑制不住怦怦直跳的心脏。
“有个恶鬼想要我做它的新娘，我不想......我不想做它的新娘......”
素辉影抬起手，将手腕上的红绳展示给李烟时看。
她始终没有忘记这个威胁的存在。
既然现在李烟时对她没有一丝戒备心，也是时候借这个道士之手解决问题了。
果不其然。
李烟时的面上染上了一丝愠色。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敢觊觎我的小狐狸？！”
眨眼间。
那根红绳被愤而扯下，伴随着符纸烧得一干二净。
“这样......就可以了吗？”
素辉影仍是有点忧虑，故意将语调放得更为柔软。
“当然。”李烟时扬起脸，“就算它敢再来，也得看看在你身边的是谁。”
忽而，她语调一转，“我知道你在利用我解决你的忧愁，我也的确吃你这套。不过，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让我不满意的事情。”
“不然。我会杀了你。”
她压低了声音，脸上也毫无刚刚意乱情迷的样子。
转变之快，让素辉影忍不住一愣。
不过毕竟是个喜欢跟人抢生意的，脑子转的快也正常。
“道士姐姐，你凶我......”
拿下人类道士的核心一点——撒娇女鬼最好命。
她呜呜两声，将头埋进李烟时的怀抱中，两只手随意地抓捏着李烟时的衣服。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
李烟时突然顿住了声音。
那句话终是淹没在了她无声的叹息中。
快要维持不住冷静的双眼迅速地闭上，而后缓慢地睁开。
依旧平静如水。
......
一连几日，李烟时都像无头苍蝇般在各个建筑间打转。
起码在素辉影的视角里是这样的。
不过好歹接到了一个小单，不至于连保障基本生存的食物都买不起。
也许是运气使然。
而素辉影也终于吃到了这么久以来第一只鬼的残肢。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整只鬼。
因为李烟时需要拿剩余的鬼交单，当着雇主的面烧死。
自己养鬼的事是绝对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道士姐姐这么谨慎，也不怕会因为我而功亏一篑？”
只要素辉影变成实体的状态，李烟时养鬼的事情自然就会暴露。
“说你笨还不信。”
李烟时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
“什么？”
“我只要当着对方的面，抓住你就行了。演个戏而已。”
“那如果对方想要你把我一起烧死呢？”
“这是第二笔单的价钱。”
素辉影睁大了眼睛，“所以只要有人给钱，你就会烧死我！”
“我保证，这是他一辈子都付不起的价格。”
“那你一看就是在包庇我。”
“那我们就把戏演得更丰富一点，假装你是个难以收服的鬼，然后我再把你夸得天下地上绝无仅有。”
“唉......也不是不信道士姐姐的口才，就是想听......”素辉影目露期待，“道士姐姐现在亲口夸夸我。”
“嗯......我想想。”
李烟时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而后，摇了摇头。
“你该不会根本想不到任何夸我的词吧？”
素辉影故作气恼。
李烟时眼含笑意，有些神秘兮兮地凑到素辉影的耳旁，轻声道：
“因为我想到，如果夸你漂亮可爱，对方一定会明白我们是一伙的。”
又转了几日。
终于有好心店家愿意收留她们了，不用再坐在冰冷的大街上，数着地上的蚂蚁有几只。
这里入住需要登记自己的一些基本信息。
素辉影注意到李烟时填的年龄19，生日6月6日，眼里不禁闪过了讶异。
这确定不是在瞎填吗？
怎么看，李烟时都不像是个19岁的人。
而是个二三十的人。
偏偏这店家没有发出任何质疑的声音。
真是奇怪......
素辉影疑惑的目光太过明显，以至于李烟时刚走进房间，就一副了然的模样：“你是不是在好奇我的年龄？”
“嗯。”
如果真的是19，那年龄可就比自己小多了。
自己还一直叫着道士姐姐，实在......
“我的确19岁。但是我有一个可以让我在危急关头反打的办法，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它会减少我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