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岛码头,简陋却异常坚固。
海风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机油味,与东京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焦糊和化学毒剂气味截然不同。
山本五十六在两名神情冷峻的龙国士兵“护送”下,踏上了这座被刘文锋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岛屿。
他只被允许携带一名翻译,连佩戴的将官刀,也在登上一艘前来接应的小艇时,被“礼貌”地要求解下。
这无疑是一种羞辱,但山本五十六没有反抗。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待宰的羔羊,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招致更坏的结果。
码头上,没有欢迎的仪仗,没有鲜花和红毯,只有一辆漆黑的军用吉普车,以及一个熟悉的身影。
“山本将军,别来无恙啊。”刘文锋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脸上带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仿佛老友重逢一般,主动伸出了手。
山本五十六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近二十岁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就是这个男人,在短短数日之内,将整个东瀛搅得天翻地覆,让不可一世的大霓虹帝国,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打上门来,还无力还手的滋味。
“刘将军,别来无恙。”山本五十六也伸出手,与刘文锋那只骨节分明、却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手,轻轻一握。
触手冰凉,如同握住了一块万年玄冰。
“请。”刘文锋做了个手势,示意山本五十六上车。
吉普车在岛上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驶,山本五十六沉默地观察着四周。
岛上的防御工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严密和现代化。
那些隐藏在山体和伪装网下的火炮,口径之大,让他暗暗心惊。
机场上,数架那种通体漆黑的“腾龙”战略轰炸机,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山本将军,对我的这个海军基地,感觉如何?”刘文锋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问道。
“固若金汤,令人钦佩。”山本五十六由衷地说道。
他不得不承认,单从军事角度来看,刘文锋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哈哈哈,山本将军过奖了。”刘文锋大笑几声:“不过是些防身的小玩意儿,跟贵国的联合舰队比起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这话听在山本五十六耳中,却充满了讽刺。
联合舰队再强大,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东京被炸成一片废墟,而他这个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却要屈尊降贵地跑到这里来,祈求对方手下留情。
车子很快在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停下。
这里似乎是刘文锋的指挥部。
会议室内,陈设简单,一张长条会议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符号。
刘文锋随意地坐在主位上,示意山本五十六坐在对面。
田城和周卫国如同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地站在刘文锋身后,眼神锐利地盯着山本五十六,仿佛他稍有异动,便会立刻扑上来将他撕碎。
“山本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刘文锋亲自为山本五十六倒了一杯水,是普通的白开水,连茶叶都没有。
“为两国和平而来,不敢言苦。”山本五十六欠了欠身,开门见山地说道:
“刘将军,想必您也清楚,鄙人此次前来,是奉了天皇陛下的谕旨,希望能与将军阁下,就停止对日本本土的轰炸,以及……双方互不使用,并逐步销毁所有生化武器一事,进行友好协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而谦卑。
“友好协商?”刘文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却没有立刻回答。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山本五十六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就在山本五十六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之际,刘文锋却突然放下水杯,清了清嗓子,然后……唱了起来。
“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嘹亮的歌声,配上刘文锋那略带川省口音的普通话,以及他脸上那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在这剑拔弩张的谈判场合,显得无比的诡异和……刺耳。
山本五十六:“……”
他身后的翻译:“……”
就连刘文锋身后的田城和周卫国,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他们知道,司令这是又开始“犯病”了,而且是专门挑在恶心敌人的时候。
一曲高歌罢,刘文锋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看着目瞪口呆的山本五十六,笑道:“山本将军,你看,我这嗓子,比你们霓虹国的那些什么‘演歌’,是不是更有气势?”
山本五十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屈辱,干巴巴地说道:“刘将军……歌声雄壮,只是……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先谈正事?”
“正事?哦,对,正事。”刘文锋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山本将军刚才说什么来着?互不使用生化武器?逐步销毁?”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戏谑:“山本将军,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觉得我刘文锋,是个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
“当初,你们的731部队,在哈城,在华北,用我们龙国的活人做实验,研制那些丧尽天良的细菌武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互不使用’?”
“当你们的飞机,在武清,在津门周边,肆无忌惮地投撒毒气弹,残害我军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逐步销毁’?”
“现在,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你们曾经施加在我们同胞身上的痛苦,原封不动地‘回赠’给你们,你们就受不了了?就要跑来跟我谈什么‘友好协商’了?”
刘文锋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同钢针,狠狠扎在山本五十六的心上。
“山本将军,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山本五十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艰难地开口:“刘将军,过去的事情,确实……确实是帝国军部一些人的错误。我代表帝国,向因此受到伤害的龙国人民,表示……最沉痛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