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被公子高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又见他轻描淡写便射杀一头野猪,自觉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胡亥冷哼一声,
他猛地拨转马头,对着身后那群人厉声道:“走!愣着干什么?去找狼!父皇说了,猎狼者,另有重赏!”
“公子说的是!”
“咱们这就去!”
他身后那群门客侍从,哪个不是看眼色的主儿,立刻轰然应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就是,区区野猪算什么!”
“还是公子有大气魄,直奔狼群!”
“小的们这就为公子开路,定让公子拔得头筹!”
簇拥着胡亥,朝着林海深处呼啸而去。一时间,十几匹马加上数条乱吠的猎犬,声势浩大,犬吠马嘶,杂乱的脚步声踩得落叶纷飞,惊得林中鸟雀扑棱棱四散飞逃,仿佛不是去猎狼,倒像是怕林子里的活物不知道他们来了。
“十八弟这般动静,莫说猎狼,便是兔子也早被他吓跑了。”公子荣望着胡亥一行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
公子高微微摇头,并未多言,只是抬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进,“猎不猎得到,那是他的事,跟紧了,别走散。”
“知道了,五哥!”公子荣连忙催马跟上,心里却有点嘀咕,父皇的赏赐,就这么让胡亥去争了?不过看五哥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也是,五哥的本事,哪是胡亥那花架子能比的。
另一边,公子将闾带着公子曜与公子朔,早已领着一队精锐侍卫,深入到一处地势更为复杂的山谷之中。
“曜弟,朔弟,可曾探得狼群踪迹?”将闾勒住马缰,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公子曜一身劲装,显得颇为精干,他凑近了些,同样低声道:“三哥,猎户方才回报,就在西南两里外的一处背风山坳,发现了新鲜的狼粪和爪印。看那痕迹,湿润程度尚新,数量约莫在十只上下,和父皇说的一致。”
公子朔也接口道:“只是那山坳地势险要,入口狭窄,仅容两三人并入,里面林木又生得密不透风。别说骑马,人进去都费劲。我等弓箭怕是难以施展,万一惊了狼群,四散奔逃,钻进密林,就更难捉了。”
将闾闻言,脸上不见丝毫忧虑,“今日便让这‘百韧网’显显神威。弓箭射杀容易,父皇要的是活捉,死的,不过是寻常猎物罢了。”
“三哥英明!”公子曜与公子朔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皆是兴奋与期待,今日若能凭此网生擒几匹活狼,定能在父皇面前大大露脸。
他们便指挥着手下侍卫,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处山坳摸去。
这些侍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们不仅弓马娴熟,更兼配合默契。
侍卫们分成数个小组,交替掩护,行动之间,悄无声息。
公子高一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幽深的林木。
“五哥,咱们这般不紧不慢,真的无妨?”
公子荣有些沉不住气了,凑近低声问道。。
“万一让胡亥那小子抢了先,把父皇点名的那几匹狼都给猎光了,咱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知道自家五哥箭术通神,身手更是军中磨砺出来的狠角色,真要放开手脚狩猎,十个胡亥也比不上。
可眼下这慢悠悠的架势,实在让他心里发急。
公子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猎狼,跟撵兔子追狍子,可不是一回事。狼这种畜生,狡猾得很,又抱团,懂得趋利避害。它们可不是傻乎乎等着人去围的蠢物。”
正说着,队伍里一名随行的老猎户上前,他常年混迹山林的经验让他嗅觉异常灵敏,此刻他俯身细察地面,有了发现。
“公子,您看!”
猎户指向地面几处清晰的爪印。
“这爪印新鲜得很,泥土还带着湿气,不止一只,刚留下不久!”
他凑近了闻了闻。
“还有股子狼特有的腥臊味,应该刚过去没多久。”
猎户抬手指向西南方向一处更为茂密的林子。
“看方向,是往那边去了。”猎户指向林子深处一个方向。
“追!”
公子高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
一行人立刻精神抖擞,不再迟疑,沿着狼爪印留下的新鲜痕迹,动作轻盈而迅捷,小心翼翼地追踪而去。
林间光线斑驳,只有偶尔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这般谨慎地行出了约莫半里路,前方带头的一名侍卫猛地抬起手,示意身后众人立刻停下。
“公子,前面…有动静!”
那侍卫侧着耳朵,声音压得几乎细不可闻。
众人瞬间屏息凝神,侧耳倾听之下,果然,从前方不远处的密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呜咽。
那声音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啃噬骨肉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脆响。
“找到了!”
公子高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眼中战意升腾。
他没有说话,只是迅速对身后的门客与侍卫做了几个手势。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无需言语,便悄无声息地散开。
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以公子高为中心,迅速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借着树木和灌木的掩护,缓缓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拨开身前最后一片浓密的枝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精神猛地一振,
只见前方一片约莫数十步方圆的林间空地上,赫然聚集着七八头毛色灰黄、体型矫健的野狼!
它们正贪婪地围着一头倒毙的野猪,疯狂地大快朵颐。
那野猪体型硕大,少说也有两三百斤重,此刻却已是血肉模糊,内脏拖了一地,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狼群之中,最为显眼的是一头体型格外健壮、毛色近乎纯黑的公狼。
它无疑是这群狼的首领,霸占着野猪最肥美的心腹部分,正埋头撕咬得满嘴鲜血淋漓。
它的喉咙里不时发出警告般的低沉嘶吼,威慑着周围想要靠近的其他野狼,眼神凶狠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