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复杂的情绪，顾云峰接通电话问道：“牛所，有事吗？”
“镇长，县局来人了，要把王俊豪提走。”牛得草语气凝重的道，“他们说这事涉及到镇长以及富能集团那样市值数十亿的大企业，我们所级别不够，这个案子需要提级调查！”
“手续齐全吗？人已经带走了吗？”顾云峰沉声问道。
“手续倒是全都有，王俊豪还在所里，我正和他们顶着呢！”牛得草说道，“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是把人交出去，这案子铁定要黄。”
顾云峰沉默了。
不得不说，陈如海是真正的千年狐狸，老谋深算。
一出手，就是连环杀招。
先把他和付明军支开，再把黄川、王俊豪两人控制在手中。
后面的情形，顾云峰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黄川肯定会把案子顶下来，王俊豪的蓄意谋杀也会以意外定案！
等案子结了，他们再想去查陶方平就难了，估计一切还要从头开始。
而且，还只能暗查。
明查和暗查看似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前者是师出有名，后者是擅自行动，甚至还可能存在违规问题，而且能够调用的资源也截然不同。
可现在陈如海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违规问题，完全在政策和权限范围之内。
就算姜秀宁在县里，估计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沉吟良久，顾云峰给出了和付明军一样的答复：“服从组织安排！”
“这……好吧！”牛得草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等顾云峰打完电话，陈如海突然说道：“各位同志，经济发展是大势所趋，各位应该顺应潮流，朝着这个目标多多努力，不可懈怠啊！”
“陈县长说的是，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众人纷纷应是。
“顾镇长你怎么看？你是搞经济的能手，趁这个机会，发表点经验吧，让大家都跟你学习学习。”陈如海又道。
看似让顾云峰谈经验，实际上是嘲讽后者，同时也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顾云峰扫了众人一眼，荣辱不惊的道：“经验不敢当，只有一点浅见。”
“我觉得，做工作就和这天气一样。”
“一年四季，我从没有见过三百六十五天全都是阴雨天，也不可能一直是艳阳天！”
“所以我认为，眼光应该要放长远，保持定力和自己的节奏就好！只要心怀百姓，只要坚持走正道，然后坚定不移的努力下去，终有云开雾散，彩虹贯日的那一天！”
听着这番话，陈如海眼中不由闪过一抹阴翳。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顾镇长的思想觉悟果然很高，但我希望大家能够做行动的巨人，少些假大空，这也是姜书记的要求，还请各位谨记在心。”
众人自然全都积极响应。
一个半小时左右，车子来到了焦阳县。
焦阳县长亲自接待了他们，带着他们参观了县里的重点工程和企业，并举办了个座谈会，倒是搞的像模像样，估计是晚上县新闻重点播报的节目……
整个过程中，陈如海没有再理会顾云峰，也没让后者出什么风头。
毕竟他的计划是调虎离山，并不是真的带顾云峰考察调研……
顾云峰对这局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什么失落，主动当起了透明人。
当然，来都来了，肯定要学点东西的，看看别人的做法和经验，长长见识，终归没坏处。
折腾了一圈回来，正好下班。
顾云峰没有回家，而是给牛得草打了过去，约他晚上一起吃个饭。
很快，两人就在青阳宾馆见面了。
牛得草也不说话，坐下来就开始闷啤酒。
见状，顾云峰不禁笑道：“怎么？有什么不开心的？”
“老大，咱们这活儿干的也太憋屈了！眼见着都胜利在望了，却在这临门一脚被人截胡了！他娘的，这些狗东西真是欺人太甚了。”牛得草骂骂咧咧的道。
“我就知道你会想不开，所以才找你来喝酒了。”顾云峰开玩笑道。
“难道你就能想得开啊？”牛得草郁闷的道。
“其实，这种情况，我早就预料到了。”顾云峰叹道，“我们调查陶方平，那是在戳陈如海的大动脉，他岂能坐视不理？”
“啊？你早就猜到了？”牛得草愕然。
“嗯。”顾云峰点头道：“我和陈如海斗了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会用什么手段，但我知道，他肯定会出手干预的。”
“那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吗？难道我们只能被动挨打？”牛得草忍不住愤愤的说道。
“黄川那边进了县局，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至于吴俊豪谋杀，我也只是搂草打兔子，顺便搞他一波，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顾云峰说道，“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指望从这两点获得突破！眼下，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可不从他们身上下手，我们的线索又断了啊！”牛得草无奈的道。
“我之前和你说过，让你暗查林逸尘和陶方平的利益输送，这个才是重点。”顾云峰神秘兮兮的道，“而且，我还有个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牛得草眼前一亮。
“陶方平的老婆，周红霞！”顾云峰笑道。
“啊？”牛得草有些傻眼：“老大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她是陶方平的老婆，还能帮咱们对付自家老公不成？”
“这可说不定。”顾云峰嘿嘿笑道，“周红霞和陶方平的关系并不好，关键是，她还知道很多东西！一个知道你很多秘密，又和你关系不对付的人，你会怎么处理？”
“让她永远闭嘴？！”牛得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旋即又有些不确定的道：“陶方平应该不至于这么狠吧？连自己老婆都杀？”
“他要是把周红霞当老婆，就不会在外面到处留情了，现在生死攸关，一个名义上的老婆算什么？”顾云峰冷笑道，“我猜测，他迟早要动手，甚至可能已经动手了。”
说着，他把那天下雪，自己意外救下周红霞的情况讲了出来。
然后，他找柳如烟要了纸和笔，开始在上面画了起来。
“老大你画什么啊？”牛得草好奇的问道。
“画那个司机的画像！”顾云峰信心十足的说道。
“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连素描和画像都会！还有你什么不会的吗？”牛得草满脸崇拜的道。
但很快，他就疑惑的道：“老大你画啥玩意儿？我真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你也有短板啊，嘿嘿，就你这画的水平，连小孩子都不如！老大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破灭了！”
“滚蛋！你行你来啊！”顾云峰恼羞成怒的把纸笔推了过去。
“我来就我来！你描述吧……”牛得草道。
在顾云峰的描述下，牛得草很快就画出了那个面包车司机的画像：“老大你看，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唔，确实比我强了一点点……不过这里稍微修改一下，他鼻梁稍微凹陷下去，另外眉毛中间好像有个痦子……”顾云峰努力回忆着。
他重生后，基本上过目不忘，他见过的人和事，只要他肯回忆，基本上都能完全复原出来。
经过一番修改后，画像定稿。
顾云峰拿着画像，满意的道：“没错，就是这个人，回头你从户籍系统里面找找，看能不能查到这个人！也许他会是案子的关键！”
“行，交给我！”牛得草点头道。
两人正聊着，顾云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电话一看，他脸色顿时古怪无比：“是周红霞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