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炕上躺太久,平时又没啥人给唠嗑,张栓柱全靠偷听老婆孩子们聊天,以及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该说不说的,这瘪犊子想象能力还挺丰富。
心疼周彩莲啥的,真还没有,毕竟对于张栓柱来说,他属于被动一方,站到男女平等的立场来说,他是受害者,周彩莲才是施暴者。
当然,别说眼下了,就是再过几十年,这种事情也没有男人是受害者的说法,法律都不带管的。
张栓柱之所以心虚,还有点愧疚感,就是因为哪怕他是被动的,他也觉得自己个儿占了大便宜。
至于说周彩莲刚生下的那个孩子有可能是他的种,别闹了,别说给他生一个孩子了,李秀芝给他生了四个,也没见张栓柱这瘪犊子心疼过人家一下子啊!
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这会沉浸在兄弟情深的幻想之中,满脑子都是当初房子被那几个知青点着之后,张旺财扯着他拖出火场的景象。
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亲弟弟,哎呦我去,这家伙,躺炕上给自己整的眼泪汪汪的,老特么煽情了!
张栓柱咋寻思的,没人在乎,大不了张旺财搁他这借走的二十块钱不用还了呗,反正也要不回来,是吧。
反倒是经过妇女主任带着老婶子们这么一闹,曹念祖这名字,李老太一窝子不敢再说啥了。
至于脸面啥的,李老太一窝子倒也没啥可讲究的,破鼓万人捶了属于,想讲究也讲究不起来了。
人家妇女主任害怕自己走了,李老太一窝子再虐待正坐月子的周彩莲,直接把唠闲嗑的地方换到了张旺财家。
一帮子老婶子每天检查周彩莲吃的啥喝的啥,奶水好不好,有没有惹她生气……反正猫冬嘛,正经给当成个事了。
对此,老支书四爷爷表示大力支持妇女主任开展相关工作。
李老太和老张头、张旺财,那真就是遭老罪了。
天天搁家里出不去门,净剩下伺候周彩莲了。
李老太也是没想到呐,拿捏小辈半辈子了,结果到了眼下,不但得伺候小儿媳妇坐月子,还得接受一帮老娘们监督!
这特么的,找谁说理去?
那是来唠闲嗑的吗?
那特么是来给李老太当婆婆的!
家里最乐呵的要数张建设了,跟着他娘周彩莲吃的好喝的好,还热闹,多带劲呐!
惦记着周彩莲生孩子的,可不单单只有李老太一窝子。
消失了不短时间的徐德胜,鸟悄儿到了靠山屯旁边的南沟屯子。
徐德胜这人有个习惯,但凡是出门办事,能不牵扯普通人就最好不牵扯人家。
真没招了,再另说。
单凭这一点,就比苏绾儿强。
毕竟相比之下,苏绾儿虽说出身下九流,可真就算不上什么正经江湖人,底线啥的,在她那是没有的。
当然,江湖人的底线也没多高,大家凭良心,可良心这玩意,留的多了,混江湖活不长,你说奇怪不?
与其说徐德胜这个习惯是因为所谓的规矩和底线,还不如说是他图省事。
好些个东西,你跟普通人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得哄着骗着,太费劲了。
你找个圈子里的人,上去弄他一下子,让他知道怕了,办事就容易的多。
眼下被弄的,是董大奎董先生。
该说不说的,董大奎如今也算是抖擞起来了。
自打常娟嫁人前头,他给帮忙算了早不知道死哪去了的刘跃进那帮人行动的时间,真就是一战成名,连张红旗和赵铁柱这哥俩,提起他来也有点含糊。
说白了,见识过龙婆婆那些手段,先天就觉得,董大奎或许本事不高,但指不定人家真有本事!
可在徐德胜眼里,董先生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搁屯子里晃荡,糊弄口吃喝,没啥大恶,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玩意。
“朋友,你这么搞,可就乱了规矩昂!”
被弄了一下子的董先生,一脸的悲愤。
太特么不讲规矩了,上来就打人,好歹先问事嘛,问完了我说错了,你再打也不迟不是?
徐德胜乐呵呵的瞅着眼泪鼻涕呼一脸的董先生,挠挠头,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寻思你这老大名气的,兴许练过几招。
哪成想你是一点拳脚上的本事也不懂昂!
莫怪莫怪,下手没轻重了,对不住对不住。”
徐德胜的道歉毫无诚意,但董先生只能借坡下驴。
刚才这货一进门,上来就给自己个儿擒下了,也不知道咋整的,就戳了肋巴扇一家伙,好嘛,跟过电一样,疼的差点啦一裤兜!
要不是徐德胜捂住董大奎的嘴,就刚才那一下子,董大奎能嚎的全屯子都听见!
道完了歉,徐德胜往董大奎那供桌上拍了五张大团结。
董先生最后那点不忿,也就彻底没逑了。
“你想瞧啥事儿?不是,你既然进门就打,那你指定是不信我呗?
你不信,你找我嘎哈啊?”
钱是好玩意,可有时候烫手。
董大奎当初拜师学艺,不乐意收他那个高人,就特么是因为烫手的钱也硬拿,结果被土枪轰碎了脑袋。
该说不说,那位高人虽然没收董大奎这个弟子,可他言传身教的,董大奎也算是没白死乞白赖求他一趟。
徐德胜把那五张大团结往董大奎身前推了推:“不是我自己看事儿,是想请董先生给别人瞅一眼。
离的不远,就隔壁靠山屯,我跟着给你打个下手就成。”
董大奎趁着擦眼泪鼻涕的空,心里快速的琢磨了一遍。
俩屯子就挨着呢,除了今年下雪后才嫁到靠山屯的小媳妇除外,就没有董大奎不认识的人。
眼前这瘪犊子,能惦记的人怕不是就那几个了。
董大奎擦干净了脸,可那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流眼泪,鼻涕也快了。
特么的,这王八犊子究竟咋整的,把自己折腾的跟胆小怕事的娃娃一样!
“兄弟这是想去见个人?
按理说,我不该多问,可你这给的也太多了吧?
还有就是,我不是吹自己名声有多大,就是俺们和靠山屯这紧挨着的,谁都知道我。
我冷不丁带着你一个生面孔登门,谁家也得犯嘀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