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他不敢称呼对方为“寨主”。
只能含糊地叫一声“好汉”。
生怕哪里说错了话。
惹来杀身之祸。
女寨主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过身来。
脸上立刻堆起了讨好的笑容。
只不过。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女寨主连连躬身，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说道：“应该的！老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是我们之前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老人家，给您赔罪了！”
一旁的陈理也连忙点头附和，哈着腰。
手里还紧紧攥着扫帚。
活像一个做错了事等待主人发落的家丁。
他们是真的怕了。
在亲眼见证了杨过那神仙般的手段，又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之后。
他们对杨过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现在。
杨过没有杀他们。
只是让他们在这里“打杂”。
对他们而言。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们只求能用最卑微的姿态。
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爷孙俩看着这两人点头哈腰的模样。
老人家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婷婷则是喜上枝头。
那么凶巴巴的强盗却那么听大哥哥的话。
大哥哥太厉害了！
在女寨主和陈理近乎疯狂的卖力清扫下。
这间本就不算大的酒馆很快就变得窗明几净。
甚至比他们爷孙俩平日里自己打理得还要干净数倍。
地板被扫得一尘不染，桌椅被擦得油光锃亮，在昏黄的油灯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
两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像两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
拘谨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女寨主鼓起巨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挪到杨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大人.....我们.....我们打扫完了，您看.....还满意吗？”
杨过抬起眼皮。
目光在屋内随意地扫了一圈。
然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仅仅是一道平淡的目光。
却让女寨主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还不错。”
杨过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
对女寨主和陈理而言。
俩人别提有多么激动了
女寨主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差点瘫软在地。
她强撑着身体，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保证道：“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她急于解释，生怕对方改变主意，竹筒倒豆子般地将自己的底细说了出来：“我.....我其实不是真的山贼，我.....我以前也是富家子女......”
说到这里，她偷偷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赵敏，咬了咬牙，继续道：“只是.....只是从小过惯了富家子女的生活，觉得无聊，又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就想着出来体验一下当山贼的感觉，找点刺激.....”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上火辣辣的。
在没有遇到杨过之前。
她自诩武功不凡，家世显赫。
根本没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觉得占山为王是一件何等威风、何等快意的事情。
可今天。
在见识了眼前这个男人神鬼莫测的手段后。
她那点可怜的骄傲和所谓的“本事”，被碾得粉碎。
什么威风，什么快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现在哪还有半点心思当山贼啊？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妈妈，我要回家！这里太危险了！
杨过静静地听着她的解释。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多多少少也可以看得出。
这女寨主明显与普通的女子不同。
那份气质。
也只有在富家之中才能养出来。
只不过他也很无语。
富家子女来体验山贼的生活？
这什么逻辑？
将杯中最后一口茶水饮尽。
杨过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两个依旧保持着卑微姿态、大气都不敢喘的山贼头领。
“打扫完了.....”
杨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你们就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
落入女寨主和陈理的耳中。
不亚于天籁之音。
女寨主的身体先是猛地一颤，随即，那张因恐惧而僵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不成语调：“真.....真的吗？张大人.....我们.....我们可以走了？”
“怎么，你希望我将你们留下来？”
杨过瞥了他们一眼。
女寨主和陈理顿时如鲠在喉。
女寨主道：“没.....我没这个意思！”
陈理也是喜上眉梢，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激动得浑身发抖。
杨过没有再回答，只是一个淡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多谢张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张大人！”
“张大人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两人如蒙大赦。
然后拉着赵敏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酒馆。
他们甚至顾不上辨别方向。
也顾不上夜色的漆黑和山路的崎岖。
只是拼了命地朝着远离这个村庄。
远离这个煞星的方向狂奔而去。
转眼之间，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随着他们的离开，酒馆内压抑诡异的气氛瞬间消散，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老人家，看来今夜又得叨扰了。”
杨过转身，对着依旧有些手足无措的老人家温和一笑。
“不敢，不敢！”
老人家连忙摆手，激动得脸都红了：“杨少侠说的是哪里话！您是我们爷孙俩的救命恩人啊！若不是您，我们爷孙俩恐怕.....恐怕早就进了虎口了！”
说着。
他就要跪下磕头。
杨过见状微微一笑，衣袖轻拂间，一股柔和的劲力已将老人稳稳托住：“老人家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本是习武之人的本分。”
“大哥哥真的好厉害啊！”
一旁的婷婷，此刻终于从紧张中完全缓了过来。
她看着杨过的眼睛里。
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婷婷！”
老人家生怕孙女说错话，连忙拉了她一下，低声呵斥道：“不要胡说！在杨少侠面前，不可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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